李禔与朝鲜使团,再加上赶车护卫一共三千多人,浩浩荡荡地从平城府出发,前往大明。
等过了舟东,越过山海关,李禔一行便上了新修的柏油路,坚硬的路面,路中间是一排排开得茂盛的菊花,右边三条道,左边三条道,李禔等人一时不知道该上哪一条路。
好在前面来了一人,骑着两个轮子的车,是李禔等人见都不曾见过的,看到李禔等人,那个戴着草帽的人忙指点,“你们走那边的路,看到路上的箭头没,不要上错了道,免得影响别人。”
李禔朝使臣团的人看了一眼,李詹站了出来,他多次前往大明,一口中原话说得极好,见此人不过四十来岁,便喊道,“老哥,您这是什么车子?”
“你们应当不是我大明人吧?”这人推着车子站在路口,“我这骑的是自行车,你们要是想问这是什么路,这是柏油路,你们快赶路吧,再晚了,到不了驿站呢!”
说完,这人骑着自行车,非一般地上了岔路口去了。
李禔等人不明所以,上了柏油路,马车顿时便轻松多了,入秋之后的风吹起来非常凉爽,道路中间的菊花散发出阵阵芳香,这依然是大明,可与李詹等人之前见过的大明,又完全不同了。
再往前走,路中间的菊花换成了松柏,隔一段距离中间间隔种着紫薇花树,过了开花的季节,因天气太过干燥,戴着草帽的老农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管子,水从水管里冒出来,洒在新种植的紫薇花树上。
这太令人惊奇了,李禔等人从未见过这种管子,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他们顿足看,那老农被盯得久了,抬起头来,朝众人看过来。
“大叔,您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水管!”那老农提了提黑色的水管,很自豪地道,“就是水管,走走走,不要少见多怪!”
这水管不便宜,是上面发下来的,老农见是外地来客,怕被人抢了,忙提着水管离开了。
又是自行车又是水管,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进了北京城,正值傍晚时分,道路两旁不见烛火的路灯,沿途停靠的公共汽车,沿途叫卖吃食的推车,令李禔等人有种进入了另外一番天地的错觉。
李禔在北京城逗留,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日本京都室町,相国寺里,日本新任国王足利义持踏进了鹿苑院里,高高站立着的佛像前,盘膝坐着一位僧人,身披袈裟,正在喃喃念经。
听到动静,他的耳朵稍微动了动,嘴里停了下来。
足利义持走上了台阶,在门口脱下鞋子,走进了佛堂,在门槛内跪了下来,“父亲!”
僧人不语,足利义持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大明的军舰在出云附近停下来,将伯耆、出云和石见轰成了一片废墟。“
足利义满已经出家十年,任修道圆满,此时,也依然震惊不已,手中的佛祖哗啦一声,洒落了满地。
“大明的皇帝陛下可知道这件事?”
足利义持摇摇头,“儿子不知,父亲,儿子已经派人去看过那些地方,炮弹所落之处,一片废墟,山火烧了整整一夜,据幸存的人说,当时大明的军舰距离岸边至少五里远,炮弹不停地轰击我们的国土,儿子想派遣人前往大明问个明白。”
足利义满抬起手来,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此时,离他过世尚有四年,他的身体依旧还算精神,在佛堂里踱来踱去,问道,“肥富回来是如何说的?”
虽然让将军职位给了儿子,但日本国的实权依旧掌握在足利义满的手里,权利如同上瘾的毒药,一旦沾染,尚无人能够戒掉。
“肥富说,大明有一种浑身是铁的装甲车,大明的炮弹能够飞出二十里地之遥,儿子觉得这艘军舰想必应当也是用铁制成。”
“大明将我两千多名留学生罚做低贱的奴隶,帮助他们修路,服徭役,简直是欺人太甚!”足利义满一扫出家人的慈悲咬牙切齿,“当年洪武皇帝在世时,虽然不承认我足利氏的地位,尚且不是如此欺人。建文帝册封吾为日本国王,算是个识时务的,如今朱棣为皇,竟是如此羞辱我日出之国。”
足利义持跪在地上,也是满腔愤恨,“父亲,我该怎么办?”
足利义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世阿弥还在大明,他怎么说?”
“世阿弥让肥富回来说,大明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懂得尊重人,怀柔藩国,但四皇子倨傲无礼,素来得大明皇帝陛下的宠爱,应是他在大明皇帝面前进谗言,让大明皇帝征伐四方,安南和占城已屈膝为奴,朝鲜素来以大明马首是瞻,大明尤对我日出之国不满。”
足利义满道,“命人出使朝鲜,占城和安南,听听他们的意见,派遣使者,送最厚的礼物前往大明,若可以,与大明的大皇子结盟,共同对付四皇子。”
足利义满想了想问道,“大明皇帝陛下年过不惑,难道还未立下太子吗?”
足利义持道,“按照大明祖宗家法,大明皇帝应当立大皇子为太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大明皇帝没有昭告天下,而是将立储君的圣旨藏在了奉天殿的正大光明匾后,少有人知道立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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