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刘梆子家的房檐上也响起了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观世大自在菩萨,刘檀越,灾殃化尘,自有大自在菩萨普度众生,檀越无需生此妄念,南无摩诃般若波罗蜜。”
十方闻声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灰衣僧人已然飘然落到刘梆子面前,双掌合十,口诵心经。
十方见这僧人年龄在五六十岁,长的倒是慈眉善目,和颜悦色,一张圆脸是鼻如悬胆,目若朗星,双耳垂肩,二眉如帚,身材也极为高大,还真有一副得道高僧的超然之相。
只不过让十方无法直视的却是,这僧人可有点太邋遢了,尽管容貌方正,但那张脸好像几十年都没洗过一般,也不知道落了多少层灰土,都起皮了,一说话还直往下掉粉末。
光头也是如此,都看不清头上点了几个戒疤了,脏的和头皮都混成一色了。
更夸张的是身上那身僧袍,破烂就不说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自打做出来,恐怕就从没洗过,从上到下光溜溜的反着光,整个全结成了硬块,就跟穿了两扇门板一般。
而且这僧人离着十方和丹杏距离也不算很近,又是在门外露天之地,但十方和丹杏都闻到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恶心气味,就好像是在大夏天把一坨肉放久了,整个都馊了的气味。
本来十方还不知道这令人作呕的气味是从这僧人身上发出来的,只是看到有几只飞虫绕着这僧人来回乱飞,等十方再揉揉眼睛看清了,好悬没吐了,原来那飞虫,竟然是十来只红眼大头苍蝇,就在那僧人身边左右盘旋,时不时还落在僧人的光头之上,而这僧人就如同没感觉一般,根本就不在意。
十方一边恶心,一边心说:“老子当年在黄觉寺的时候,虽然衣服也不敢多洗,但也没像这和尚一样,能脏成这样,在雨后村为了掩盖六魂幡,老子也曾有过大半年没洗过澡,但也没臭成这样的,这可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要比邋遢,这位大和尚要是认第二,可真没人敢认第一。”
虽然十方恶心归恶心,但毕竟自己也不怎么干净,因而倒也能忍受,但旁边丹杏可真是受不了了,她本就爱干净,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邋遢成这样的,尤其一看连苍蝇都能在这僧人身上做窝了,胃里就不停地往上翻酸水,心说就算是一头猪,恐怕也比他要干净得多吧。
但紧接着,十方和丹杏可就一点儿都不恶心了,而是完全都惊呆了,就见这僧人一现身,整个昌乐巷本来是挤满了人,吵闹非常,但瞬间任何声音似乎都一扫而空,所有人更是全都跪了下来,紧接着又异口同声喊道:“弟子叩拜边巴大活佛。”
而在这震天之声中,整个巷子里,就只有四个人还原地站着,除了那僧人,就是十方,丹杏以及那个女仵作张九乔,甚至连发疯了的刘梆子此刻也匍匐在僧人面前,口称弟子。
等众人声音再次落下,昌乐巷更是声息全无,静可闻针,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那僧人口中正轻轻念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而十方此刻心中已经不是恶心了,而是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愣愣地望着那僧人,心说:“这就是那珞珈法王的民心威望吗?那秦牧不是号称钱塘第一智者,心机似海,料事如神吗,怎可能从没把这法王当做威胁,甚至还说五王之中,法王只是居四,就单从这阵势来看,那位居第二的女王又如何能和这法王相比?想来定是秦牧久居高位,不察民情,才导致误判了吧。”
十方正想着,就见仵作张九乔就到了那僧人面前,双手一拱,说道:“张九乔参见边巴大活佛。”
僧人这才停下口中心经,恭恭敬敬也还礼说道:“原来是仵作大人,贫僧可失礼了。”
张九乔却笑着说道:“大活佛这话可不敢当,而且方才要不是大活佛出手相救,恐怕今年一年我都清闲不了了,所以特来谢谢大活佛,可是给我省了大麻烦了。”
那僧人也微微一笑,说道:“大人真说笑了,贫僧出家之人,救人性命是佛门首旨,哪能受大人谢,而且贫僧也是日日诵经,祈求大自在菩萨保佑,好让大人能日日清闲,夜夜安眠。”
张九乔闻听是哈哈大笑,说道:“那可承大活佛吉言,最好能祈求菩萨连我这份差事都免了最好。”
而这时,就见刘梆子跪在僧人面前,痛哭失声说道:“弟子恳求大活佛,救救弟子妻儿,好让她们能脱离苦海,求大活佛,求大活佛了。”
却见僧人也收起笑容,面色凝重说道:“唉,刘檀越请先起身,贫僧今日本是要来讲经,就是听闻檀越家中出了横祸,这才赶来想一看究竟。”
刘梆子一听,更是磕头如捣蒜一般,喊道:“谢大活佛,谢大活佛了。”
僧人这时却转向张九乔,说道:“大人,贫僧是出家人,不宜进俗家门第,不知能否劳烦大人先将刘檀越的妻儿搬出房间,贫僧可不敢打扰大人正差,只是想念上几段往生咒,好超度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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