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被纪淮牢牢地攥在手里。
挣扎着发出了像是狂风刮过的呜咽声，听起来怪毛骨悚然的，程淼淼忍不住嘶了一声，刚伸出脑袋要凑过去看个清楚，这一缕黑气倏地发出了声刺耳的嘶鸣。
她连忙捂住耳朵，结果就发现黑气消散了。
在纪淮的手中化作了黑雾，眨眼间就没了个干净，而神龛里的黑色石像也在这一瞬间彻底裂开，一股腐烂的臭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只蜥蜴的尸体从里面掉了出来。
程淼淼：“？？”
她愣了一愣，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供奉在神龛的石像里居然藏了一只死掉的蜥蜴！这场面怎么看怎么邪门啊！
怪不得打从第一眼看见黑石像的时候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搞出来的东西，正经人谁会搞出这种东西，正经妖也不会！
“纪淮……”
“别担心，我在。”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眸光沉沉的望着裂开的石像，轻声道：“有东西在用这种方式从人的身上汲取力量，只要得到供奉它就能不断地扩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往石像里塞个蜥蜴又是什么意思？
程淼淼满脑子的问号，接着便感觉纪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用一种很低的嗓音说道：“你知道蜥蜴在人族又被称之为什么吗？”
“——是土龙。”
蜥蜴，又称土龙。
它不是龙，可人们却习惯将它当做龙的替代品，之前朝代的皇帝祭祀时也会用蜥蜴来做龙。
但这个黑石像里封存藏着的是死掉的蜥蜴。
那便不能是蜥蜴做的。
所以……程淼淼倏地明白了什么，惊愕得瞪圆了眸子：“你的意思背后的东西是龙？可它为何已经是龙了，为何还要用这样邪门的法子……”
“因为它不再是龙了，只有这一种可能。”
纪淮垂着眼睑，晦暗的神情很好的掩在了黑暗之中，淡声道：“这头堕蛟想要重新化为龙，便想要借用这个法子来快速增长实力。”
由蛟化龙，在灵气充沛的时代尚且有机会实现。
但如今灵气复苏的进程不过刚刚开始，若是想要靠吸纳灵气而达到化龙的程度，它或许要修炼成年上万年，所以它便想出了这种快速的法子。
程淼淼震惊于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一时间完全没去想为何纪淮会仅凭一个照面就对它这么了解，甚至就连这头堕龙化蛟，蛟欲再化龙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毕竟在她原来世界的那座山头，别说是龙了，山上就连动物都没几只，树木更是少的可怜。
程淼淼不禁感慨道：“路走窄了啊。”
有这能耐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总有一天会化龙成功的……等等，她忽然仰起头迷茫地看着纪淮，问：“这世间当真有龙？”
纪淮嗯了声，低下头在黑暗中和她对视了一会儿。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小山神好像在物种这方面的认识有些贫瘠，似乎离开了那本名为图鉴的册子，她对妖怪的认识并不充分，也并明白这世上妖怪种类千千万。
不过也对，在山神里她的年纪的确还小。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方才涌现在心头的那股郁气瞬间消散了，纪淮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道：“龙凤麒麟等在上古时期是存在的，什么类型的妖怪都存在。”
“但随着灵气的消散，要么应天劫而亡，要么随上界而去，留下来的大多都在山海界内了。”
“等我们进入山海界里，你会见到更多长相奇怪的妖怪。”
程淼淼如今见到的小妖怪就已经千奇百怪了。
比如狸力，猪的身子鸡的爪子；还有飞鼠，兔的身体鼠的脑袋；再好比鮨鱼，鱼的身子狗的脑袋。它们的长相简直随心所欲，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但她还记得他之前说过的上古时期灵气消散一事。
这在山神的传承记忆里也有显现，这片大陆在灵气消散之前经历过很辉煌的时代，所以现在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都是当年的人族先祖亲眼所见。
程淼淼很快就接受了这世上有龙的存在。
她鼓着腮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于是看着他说道：“可这头蛟用石像来吸取愿力，看起来不仅仅想要化龙，更像是想成神啊。”
因为只有神才能接受香火供奉。
很显然，这头蛟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并且还想要来她的地盘，撬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信徒！
——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淼淼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挺小气，她凶巴巴地看向神龛上那个已经裂开的的石像，抬手掐了个诀，将它变得粉碎这才收手。
看着她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纪淮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很神奇地理解了她的意思，安抚道：“总有一天我们能把它揪出来的，既然石像是从府城流出来的，我们可以找机会去府城一趟。”
程淼淼凶巴巴的龇牙：“等我抓到它，要让它给我养八百年的鱼！”
纪淮：“……”
真有你的。
·
两人从地窖离开。
外面的程文夫妻还在吵架。
程淼淼这回多留了点心注意程文的情况，她不信那头蛟会没有代价的帮人实现愿望，这一看果不其然发现他体内精气消失了大半，魂魄更是虚弱。
如今能维持这般健康的模样，全靠那一小缕的黑气在撑着。
只要那缕黑气被抽回，他的身体就基本垮了。
程淼淼怜悯将死之人，但却不怜悯这种作死之人，离开之前还隔空对着他后脑袋扇了一个大逼兜，之后施施然又走回了老程家，将那尊黑石像也一并销毁了。
正要离开，纪淮忽然开口说道：
“程三回来了半月有余，趁此机会查探一下村里是否还有其他石像。”
程淼淼神情立马正色了起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村里竟然有七八户人家在暗地里也供奉了黑石像，她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失落难过。
他们是觉得山神有哪儿做的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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