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漂亮,便没了别的生气。
小纤云被送到了奶奶家,奶奶对自己也很好。
就是……爱打他。
他去河边疯玩一整天,回来时还丢了一只鞋,他都没反应过来,笤帚风声就过来了。
又细有长,不会伤筋动骨,但真的好痛。
再长大一些,宋纤云能上树了,摔下来鼻血流得满脸都是,好,又是一顿打。
越被打他就越不服输,去悬崖斜坡边,当滑滑梯玩儿,裤子屁股那块儿滑得稀烂。
奶奶打过一顿后,晚上开着灯给自己缝裤子,小时候家里是那种拉绳式的灯,黄色的,像黑夜里的小太阳。
宋纤云又跑去偷人家的桃子,被狗追,被狠狠咬了一大口,长大时,脚踝处那个咬痕还依稀可见,家里穷,医学防范意识不发达,奶奶就用白酒往他腿上淋,宋纤云疼得吱哇乱叫。
也没去打疫苗,到最后上大学,宋纤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狂犬病。
除了这些,他还去打马蜂窝,脸上被马蜂叮了块大包,又红又肿,喝稀饭都扯着脸疼,奶奶挨家挨户给他要蜂蜜涂在伤口处。
后面上了幼儿园,宋纤云没哭。
教室里一堆小朋友敲门打门,奶奶就站在后门观察他,看见人没哭,欣慰地点了点头。
等奶奶走了,宋纤云才意识到奶奶可能不要他了,嗷嗷扯着嗓子开始嚎。
奶奶说当时她都走到校门口了,听到宋纤云洪亮的哭声,又立即折回来。
不过,度过适应期,他就喜欢上幼儿园了。
班上的男生和他一样皮,宋纤云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下课后去太阳花草从里捉小蜗牛,捉毛毛虫,倒给家里的大公鸡吃。
还去抓蛇,他不怕爬行动物,逮蛇比爸爸还厉害,他不知道七寸在哪里,只死命掐住蛇脖子,蛇身缠绕手臂,扭动挣扎。
有一次在学校里抓到一只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女老师吓得大哭,男老师也不敢上。
最后是保安大爷把蛇拎走了。
慢慢长大,家庭条件也变好了,他每次想吃肉,终于不用被奶奶骗着说“才买的肉,被野猫儿叼走了!”
宋纤云小时候当真了,哭唧唧地说要抓野猫,救回自己的肉。
幼儿时期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他不知道野猫和家猫长得差不多,以为夜猫是黑色的,全身长满长长的毛发,爪子又锋利又长,嘴巴大得能吞下一个自己。
有了人,自然会有攀比。
那时猪猪侠热播,谁都希望有一个舔一舔就能变身的超级棒棒糖。
宋纤云觉得自己应该是那个时候喜欢上吃糖的。
家里的冰糖白糖很好吃,砖糖也甜,甚至味精都带着甜味。
筷子伸进味精里,蘸一蘸,舔干净,又合拢,奶奶就抓不到他了。
不过有一次被逮了个正着,宋纤云又被打了,奶奶说,味精吃多容易变成属包。
宋纤云砸吧砸吧嘴,还是很想吃。
家门口有一棵梨树,春天开花,白色的,很好看,他摘下来送女同学。
秋天,梨子熟了,摘下来送兄弟朋友。
虽然皮又黑又硬,但物以稀为贵,全村种梨树可没几个。
不过,这棵梨树没坚持多久,因为小偷太多了,每次来都把奶奶的菜踩坏了,趁宋纤云上学时,奶奶拿锯子锯倒了。
宋纤云哭兮兮的,以后不能哄女同学高兴了,也不能给自己兄弟伙吃梨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宋纤云才吃到那种又大又甜的梨子。
一个人根本啃不完。
但奶奶又不肯分着吃。
奶奶说梨子不能分。
分梨,分离。
他很听话的,没有把梨分着吃。
但还是离开了奶奶。
……
读初中后,家里修了新房子,家里的猫也跟着搬迁。
小猫适应能力还挺强的,反正比宋纤云行。
他的房间窗户靠着厨房,一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炊烟袅袅,清晨的光撒在积满尘霜的瓦上,熠熠生辉,顺延着往下的小路。
入夜时,猫就迈着轻巧的步子跳上瓦片,蹲立在窗户门口,喵喵地叫上两声。
宋纤云一听到就跳下床把窗户打开,猫随时随地都是优雅的,跳进房间,还要舔舔身上的毛和爪子,才会爬上床,压在宋纤云的肚子上睡觉。
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不吵,倒像是催眠曲,给人安稳的感觉。
新房子建成时,猫猫已经七八岁了。
有猫抱着睡的日子不过两年,便销声匿迹了。
宋纤云找了很久,最后在柴房里,找到了趴在缝隙里一动不动的猫。
他喊了几声“咪咪”,没有动静。
猫睡得太里面了,宋纤云够不到,只能用棍子戳戳,还是没有动静。
宋纤云那时对生死大致明白了些,沉默地蹲在柴堆旁很久。
半晌才把木头一摞一摞搬开,将猫拖了出来。
很丑,背上的毛发稀疏,下面平平的,像是用锉刀锉平过,污秽毛发凝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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