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竹香淡淡,霎时间盖过了大殿内的燃的香。
时暇钰睁大了眼睛,紧张到手指颤抖。
池岫白长睫低垂,尽量忽视到眼底的那一截刺目的白,稍稍往后移了一些,没让因为短暂地靠近她而激动跳动的心跳声音为她所发现。
“婖婖,别出声,白晚些时候再与你解释。”
时暇钰点点头。
没有丝毫的停留,池岫白松开了手,并且迅速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时暇钰迫不及待转身,想要看看担心了许久的少年。
少年依旧是一身白,眉眼如画,柔和得与江南烟雨有八九分相似。
衣衫上染上了些许灰蒙蒙的尘埃,但却依旧掩不了他满身的清霜。
他身上并无血迹,可时暇钰分明记得系统曾说过,他有过生命危险的。
可惜此处并非谈话之地,时暇钰满腔疑问,只能暂时全然压了下去。
不远处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时暇钰靠近他些许,仰头无声看他。
池岫白视野中,是一角粉白的裙角。
喉咙微痒,他轻声道:
“婖婖,请随白走。”
好。
时暇钰张了张嘴,做了个“好”的嘴型,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池岫白转身往里走。
时暇钰注意到,他行走之间,脚步略显蹒跚。
仔细观察之下,似乎是右腿受了很严重的伤。
时暇钰:“……”
抿唇,目光上移落到他坚实实的后背之上。
满目清霜的内里,到底还是伤痕累累了。
那股子熟悉的心疼感又盘桓上升起来。
无意识握紧了衣裙,时暇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跟着他。
池岫白似乎是已经很熟悉这里了,他带着她绕了一圈,极其顺利地绕过了地下宫殿里的守卫,来到了一层堆杂物的布满灰尘的房间里。
关上了厚厚的门,瞬间也阻隔了外界的光芒。
身处黑暗之中,时暇钰已然适应。
根据逼仄空间里的声音,时暇钰推测,他应该是往前走了一两步,扶住了什么东西。
“婖婖。”
黑暗之中,他往日清冽的嗓音里带了些许的沙哑。
可是那里面熟悉的温柔,还是让她百感交集。
他始终是这样。
无论身处何种处境,始终温柔待人。
“此处,是暮钟楼的主要掩藏点,危险重重,婖婖就在此处,待岫白几日后带你出去。”
听了这话,时暇钰皱眉,“你这是何意?又想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黑暗之中,沉默了一瞬。
时暇钰不赞同道:“我来此处,就是来找你的,是来帮你的,并非是想要你保护!而且你已经受了伤,难不成还想逞强,叫周围的人担心你吗?”
时暇钰靠近他,循循善诱。
“你坐下来,好好与我谈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这几日到底去了哪儿?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你都告诉于我,我们一起做,好吗?”
池岫白沉默许久,只是固执地道:
“此处很是危险。”
时暇钰难免是有些气了。
自己说了这么久,池岫白却依旧固执地想要一人承担。
非要拼一己之力,用满身清霜遮掩住浓稠的黑。
池岫白不说,时暇钰只能自己猜测。
杂物间堆满了许多的杂物,进来之前,时暇钰大致记下了屋内的摆放格局。
她记得两人之间是没有障碍物的,也清楚记得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来到池岫白跟前,在他身前蹲下。
池岫白似有所觉,欲往后退几步,被时暇钰阻拦住了。
小腿上面覆盖上了一团温暖,池岫白一僵,霎时一动也不敢动了。
那只手在小腿上按了按,又逐渐往上。
他的衣服不厚,甚至可以说得上薄。
时暇钰的手与他的腿隔了那层衣料,却全然像是什么也没有。
那只腿已经僵硬得不像话了。
好在借着黑暗的掩护,他无需再强忍住自己所有的心思。
耳尖好像烧起来了,他侧头,纤长如鸦羽一般的长睫颤抖个不停。
忽然,他面色一变,颜色白了一瞬,眉宇之间是毫无防备的痛意。
明白了时暇钰按在了哪里之后,他面色大变,急急往后退。
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箱子上。
一个不防,这个人往后倒。
时暇钰忙起身想要拉住他。
可她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
直直被他带了下去。
池岫白顾不得自己可能会撞到身后的棱角锋利之处,只顾的上护住时暇钰的头和腰,一个侧身,两人齐齐滚在了地上。
时暇钰被她紧紧护在怀里,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池岫白身上有伤,如此重重地摔下去,时暇钰是分分明明地听到了一声痛吟。
她被吓得赶紧起来,也一并扶他起来。
“你没事儿吧?”
“并无大碍。”
声音里分明是能听出来颤抖的。
偏生他太想要自己承担一切,伪装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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