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看了看皇后，沙哑着问：“娘娘，可以给奴婢一口水喝吗？”
皇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摆摆手，立即有两名武婢给小宫女喂了水。
沈则修眉头紧锁，他深知周以沐骨子里的良善，就连伺候在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同福，对皇后的性子都是赞不绝口。
能让她把宫女折腾成这样，那必定是有什么无可饶恕的原因。
沈则修冷冷的睨着宫女，威严地说道：“你如何冒犯了皇后，还不快如实招来！”
沈则修身为九五帝王，此时的他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威严却不减半分，小宫女被吓得有些发抖。
颤颤巍巍地说道：“奴婢名唤怜儿，是许家安排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
沈则修愤怒的瞪大了双眼：“许家的手竟然伸得这样长？”
周以沐神情淡淡地说：“陛下别急，听她把话说完。”
“数年前，皇后娘娘曾有过一次身孕，陛下您定是记得。
当初的流产，并不是意外，而是奴婢奉了许贵妃的命令，趁没人的时候，将皇后娘娘的衣服用茴香熏染，娘娘穿了用茴香熏过的衣物，这才流产。
娘娘多年不孕，也是因为衣物上有茴香的缘故。”
沈则修一脚踹在了怜儿的胸口上，此时的怜儿本就虚弱，沈则修这一脚力道不轻，怜儿匍匐在地上咳嗽半天才跪直身体。
怜儿磕了一个头说：“陛下息怒，奴婢也都是受了许贵妃的指使，这些年奴婢心里也是异常的难熬。”
沈则修还想动手，被皇后一把拉住了：“陛下，您还要把人打死替许家杀人灭口不成？”
沈则修这才停下了动作，哽咽着说：“沐儿，你别这样！”
皇后面无表情的说：“罪魁祸首是许家，是许贵妃，如今真相大白了，人证也在这儿，陛下还觉得是臣妾胡闹吗！”
沈则修愧疚的低下头，皇后认真的说道：“杀子之仇，我若不报，枉为人母！
臣妾之所以忍到现在，就是等着长信王回来，也让他出一口恶气。
如果陛下您不忍心下旨覆灭许家，那这个旨意臣妾来下，这个恶人，臣妾来当！”
“沐儿，不可！”
沈则修明白，若是覆灭许家的旨意由皇后来下的话，那么朝中大臣和北墨的百姓定会认为这是两党相争的的结果。
许家的门生也不会心服口服。
皇后一脸失望的看着沈则修，问道：“事到如今，陛下您还要阻拦臣妾吗？”
沈则修急忙解释道：“不是，沐儿别误会，许如碧的命，得等到解蛊以后才能交给你。
至于许家其他人，你和念儿想怎样处置都好！
还有就是皓儿，他毕竟是皇家血脉，而且这次宫变若不是他阻拦，朕恐怕就没命站在这儿和你说话了。”
皇后的内心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沈则修还要护着他们，那样她势必会与他决裂。不过还好，这一次沈则修没有让他失望。
“陛下说的，臣妾都赞同。”
皇后摆了摆手，怜儿便又被带了下去。
“沐儿，朕还有一事要同你说。”沈则修一脸讨好的凑上前。
皇后脸上愠色消散开来，说道：“陛下请讲！”
“朕，打算遣散后宫，沐儿意下如何？”沈则修问道。
这倒是出乎了周以沐的意料之外。
“陛下，此举为何？如果是为了讨臣妾欢心，那大可不必。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都是四宫六嫔，佳丽三千，臣妾还没有那么善妒！”
沈则修疲惫的说道：“沐儿性子好，朕自是知道的，只是经此一遭，朕累了，朕如今只想守着你，和咱们的女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样不好吗？”
皇后被沈则修说的心动，面上有些为难。
沈则修继续说道：“许多嫔妃朕连见都没见过，都是花容月貌的年纪，把人家留在宫里，不是平白的耽误人家吗，沐儿你说是不是？”
提到这个，周以沐便问道：“那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她们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会不会给家族蒙羞这一系列的问题？”
这……
沈则修承认，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周以沐继续问道：“还有，那些侍过寝的嫔妃，她们又该如何自处？”
沈则修面容变得难看起来，摆摆手说：“罢了，此事以后再说，朕还有一事要同你商议！”
皇后点了点头：“陛下您说。”
“等念儿回来，朕打算封他为太子，沐儿觉得怎么样？”
皇后欣慰的点点头，打趣道：“陛下说了半天，终于说了件正经事，臣妾觉得时机到了，理所应当！”
沈则修絮絮叨叨继续说道：“既然这样，等念儿将朝中事宜都熟悉了，朕就禅位给他，然后朕便带着你去游历这大好河山。”
皇后眼睛一亮，问道：“陛下此言当真？”
沈则修没好气儿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朕急着解散后宫做什么？朕出去游历，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带上吧？”
皇后娇喝一声：“你敢！”
沈则修咳嗽了两声，皇后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紧忙扶着沈则修坐到床榻上：“陛下今日定是累到了，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心急了，这些事本等着您痊愈再说也来得及……”
看着皇后自责不已，沈则修安慰道：“不怪沐儿，是朕的态度始终不够明确，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如今沐儿可放心了？”
皇后红着眼点了点头：“如今臣妾只希望快一些找到西域的圣女。”
沈则修拍拍她的手：“放心，这点苦痛，对朕来说算不得什么？夜深了，咱们安歇吧！”
同福公公带着众下人退到了殿外，周以沐拉上了床幔，穿着一身丝绸睡衣窝在沈则修的怀中，听着他那时而强劲时而虚弱的心跳，担忧不已。
沈则修轻柔又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轻哄着：“沐儿乖，睡吧～”
这一句沐儿乖，让周以沐瞬间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还在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不比如今，多了这些许的牵挂。
在沈则修的怀抱里，周以沐很快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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