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谅你了。”鬼蛾没再接叶玄的话,伴着哭泣后特有的沉糯嗓音,幽幽说道。口吻之中,竟夹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宽仁与怜悯。
叶玄听得此言,如沐甘霖,复又气得发笑:“原谅我?你还有脸原谅我?你……好吧,我接受你的原谅。不过,你的事可还没清算干净。师姐说,昨日至少有六、七下都放了水。你是想现在补呢,还是等养好了再补?”
“什么?”她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相信叶玄不是认真的。饶是如此,声带仍颤栗不止,额头和背脊更不可抑制地沁出一层冷汗。
“不是不是,我…说笑的。给你安排个任务,完成得好,余下几鞭就免了。”看到鬼蛾的反应,叶玄急忙抚着她的没有鞭痕的肩头安慰道。他很后悔,不该在这种时候戏弄她。
鬼蛾羞怒之极,刚刚生出的一丝亲近顿转森冷,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恶狠狠挤出:“叶玄,你若不想我在你面前恭顺得像条狗,往后就少拿这事吓我!”
短短一言,字字诛心。叶玄听了只觉得自己万般对她不住。不过就是滥杀、贪赃和抗命罢了,怎么能将她欺负成这样呢?
“好好,是我不对,我不对。其实呢,只是想跟你说‘有个任务’,可两个话头之间,总得有个衔接不是。而且你刚刚还咬了城主,这按律本来也该……”
“少废话!你说清楚,我要完不成任务怎么办?还打我不打!”鬼蛾一朝得理,从来不依不饶。咆哮时胸腹的起伏又一次牵动了创口。她的左手,也又一次如兽夹般锁紧了叶玄的右膝。
“不会,不会。都说了是…说笑的。”叶玄忍着右膝的疼痛,惶恐地劝慰道。“这任务也不是你份内之事,就当是…帮帮我还不成吗?”
“哼,什么任务啊?不是还要关我一百天吗?”鬼蛾没好气地问道。
“是,这个不会变。只不过,我想将你和‘周莲’关在一起。”
“周莲?”鬼蛾只半刻便懂了叶玄的用意:“好啊,原来你打我是为了这个!”
“放屁!你犯的这些事,‘鞭二十,监百日’轻了还是重了,自己心里没数吗?”见鬼蛾开始胡搅蛮缠,叶玄也终于壮着胆子复了些少主的威严。交谈的气氛,渐渐有了二人熟悉的轻快。
“那你就不怕‘周莲’把我害死了?”鬼蛾转了个话头,继续质问道。
“我是何等胆小的人呐。你都想到的事,我能不防?她身上三十六处要穴都埋了钢针,力气连个‘素人’也不如。手上脚上,各扣两副‘精钢锁链’,链上系着二十几个银铃。这样她要能杀了你,只能是因为你想死。我倒是更担心你做梦的时候,把她给拍碎了。”叶玄解释道。
“好吧。就算我去了,能做什么?”鬼蛾当然不讨厌这个差事。
“做你自己。”叶玄似乎胸有成竹。“你对她的怨恨,对她的同情,对她的欲望,甚至包括我让你去的目的,统统不用掩饰。她知道我想用她,应该也很想有个新家,但她需要一个认同我们、亲近我们的理由。”
“我就是那个理由?嘶……”鬼蛾不解地问道。她的伤口又开始疼痛。
叶玄没办法替她止痛,只能轻抚她的脖颈以示安慰:“没错,你是她最容易接受的理由。人与人之间呐,不怕有梁子,就怕什么也没有。我们所有人中,你与她的恩怨最深,她对你的歉疚和畏惧,也远远大于对我。更重要的是,除我之外,就只有你是真心想要留她。虽说是为了一些荒唐的理由,但总比不想要好。”
“你也是真心留她,干嘛不直接跟她说呢?我要是她,我准答应。”在鬼蛾看来,这完全是周莲的福气,她不懂为何还要做许多算计。
叶玄爱怜地望着鬼蛾,鬼蛾却瞧不见他的神色:“你这是先入之见,旁人可不觉得跟着咱们有什么好,咱们也的确没安什么好心。我想要她,因为她是一把刀。你想要她,是因为她长得美。然而呢……虽说这都是利用,但情欲终归是一种更纯洁的东西。”
“所以,我能……”
“不行!你不能奸污她,也不能折磨她。”不等鬼蛾说完,叶玄斩钉截铁地喝止了她的念头。
“我都这样了,我能干什么?”鬼蛾狡辩道。
“哼,近几日干不了什么,后面可就难说了。”叶玄刻薄地戳穿道:“记住,派你去,是让你‘收’她,不是让你‘收拾’她。‘做你自己’意思是不用演戏骗她,不是让你为所欲为。”叶玄一边说,一边像敲西瓜一样,从上面轻叩着鬼蛾的头顶,他忽然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说完之后,又敲了几下。
“知道了,知道了。”鬼蛾不耐烦地答应道。“那……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呀?”鬼蛾借机提些要求,并不出乎叶玄的意料,但他还是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
“我不能整天吃这个。”趁着此刻伤口痛得缓些,鬼蛾松开扣着叶玄右膝的左手,轻轻指向那装着“苦糠粥”的破木桶。“还有,还有……我那些东西,别卖吧。”后半句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她实在是太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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