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止戈之音
大堂之内，欧阳希夷和跋锋寒相对而立，两人的精神意志皆高度集中，静静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想错过任何一丝取胜的可能。
在此之前，两人已交手十数招，皆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欧阳希夷剑法老道，剑势沉稳厚重，已然到了藏巧于拙，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加之体魄强健，内功深厚，宗师之下无人可言稳胜于他。
但那名叫做跋锋寒的青年，虽年纪不大，刀法却凌冽果决，一招一式不仅干脆利落，而且对气机把握极其准确，总能抓住欧阳希夷剑法的薄弱之处，从而与之抗衡。
之前的几次试探，他的根基虽不如欧阳希夷，但凭借敏锐的战斗直觉，总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不落下风。
当当当——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又迅速交换了十几招，立时刀光四射，剑气纵横。
剑芒刀势笼罩着方圆三丈的空间，围观众人都下意识地退离这惊心动魄的战场。
寇仲和徐子陵的心神也完全这场精彩的交锋所吸引，一时竟忘了自己尚身处险境之中。
他们虽误打误撞地依靠长生诀练出了长生真气，可一身武功完全是靠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
除了当初的傅君卓和宇文化及之外，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高手，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两大高手交战。
一时间，两人只觉大开眼界，真个见识到了什么叫高手风范，什么叫气势争锋。
另一边的单婉晶也是紧紧地盯着战场中心，美目之中异彩连连，望着威武若天神的跋锋寒，心潮迭起。
不多时，欧阳希夷和跋锋寒的较量便到了关键节点，两人的气势、真气以及精神交锋都到了临界点，胜负马上就要分出。
恰在此间，清冷的琴音穿过深沉的黑夜，穿透凝重的气氛，清晰地落在众人的耳边。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悠扬的萧声，仿若春风拂面，分外柔情。
琴与萧配合默契，宛若水乳交融一般，碰撞出精彩至极的乐章。
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琴与萧水乳交融的配合，娓娓交待出来。
纵然偶有间断，但余音亦会有延锦不休，颇有绕梁不绝的缠绵韵味。
屋内紧张凝重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仙音驱散，厅内所有人的心神都不自觉地从战场转移到音律之上。
恍惚间，众人如坠梦幻之境，眼前好似出现一条璀璨的星河。
那由无数耀眼星辰组成的银河，宛如一支神奇的画笔，在无边的夜幕上留下蜿蜒的足迹。
就在众人流连其中，心醉神迷之时，银河忽然卷起明月，带着梦幻的光芒飞入宇宙深空，一点点消散无踪，只留下无尽的想象。
一曲终了，屋内众人只觉怅然若失，好似自己的心也跟着幻境中的星河，一同消失在寂静的虚空。
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欧阳希夷此时也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蓦然收剑。
首座之上的王通更是仰首悲吟，声调苍地说道：
“罢了！罢了！得闻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
“不知与石小姐合奏此曲的，又是哪位大家高人，王通在此拜会。”
他与石青璇的母亲碧秀心乃是故交，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萧音的主人。
石青璇的萧艺不但尽得碧秀心真传，甚至青出于蓝，实在是令人叹服。
而能与此等萧艺配合，奏出如此人间难得之妙曲的琴音，自然也出自大家之手。
王通的内心万分好奇，究竟是何人有此造诣，有此幸运，能与萧艺大家石青璇合奏此曲。
另一边的欧阳希夷也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位仙姿绝尘的碧秀心，眼中亦透出温柔之色。
“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他这一声大喊，不仅暗含了许多往事，也令众人越发好奇那位神秘的石大家究竟是何模样。
还有那与之配合无间的琴音，又是何人所奏？
“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跋锋寒亦朗声喊道。
他刚与欧阳希夷一战而不落下风，身价已然倍增，再无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就连角落里的寇仲和徐子陵也有些好奇，想要一睹芳容。
此时，一道轻柔的叹息自屋檐处传来，石青璇那轻柔甜美的声音亦随后飘然传入大厅——
“相见争如不见。”
“青旋此来，是为完成娘亲遗命。”
“今日谨以此‘笑傲江湖’之曲，为世伯贺寿。”
笑傲江湖曲？
屋内众人这才恍然，原来适才的琴萧合奏之曲，唤作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王通反复咀嚼，只觉这个名字飘逸出尘，与那曲中超然物外的意境完美契合，不由再度追问：
“敢问石小姐，此笑傲江湖之曲，出自何人之手？”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屋里的其他人关心的。
他们已然领略过这首笑傲江湖曲的神韵，心中对那作曲之人自然升起无尽的好奇。
“莫非是石大家自创的新曲？”
“亦或者是先慈碧秀心所作？”
不待石青璇回答，众人便忍不住开始各种猜测。
......
屋檐之上，石青璇美眸轻侧，看向卓然而立的沈忧之，眼中尽是询问之色。
她虽知晓曲子的作者，但未经允许，也不好擅自说出对方的身份名号。
面对石青璇抛来的眼神，沈忧之微微颔首，作出应许。
得此回应，石青璇心中一定，朱唇亲启，对屋内的长辈解释道：
“此笑傲江湖之曲，并非出自青璇之手，亦不是先慈旧作。”
“作曲者乃是方才奏琴之人。”
娇音甫落，屋内立时便再度传来追问：
“不知这奏琴者，又是哪位音律大家？”
提问的同时，屋里的王通以及欧阳希夷等一众江湖名士也在心中思量，究竟是哪位大家能有此等音律造诣。
像王通这样的老前辈，可以说见证了江湖的起落兴衰，不管是当代，亦或者是上一辈的江湖，凡是有名气的英雄豪杰，他几乎都有耳闻。
可即便把上一辈的老古董拉出来，似乎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匹配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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