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郭北县,入目的尽是衰败的景象:荒芜长草的农田,稀少的人烟,破败的坑坑洼洼的道路……呱呱叫着的黑乌鸦。
如果说县城还能勉强保持几分人气,到了城外,只要有眼睛都能发现整个郭北县都陷入了衰退当中。
“山匪频出,道路不靖,已经很久没有大规模的车队来到郭北县了。本地产出无法运出,外地的必需品又没能大量运进来,县城看起来药丸。”
燕赤霞叹了一口气,面色颓然。
郭北县的经济下行只是表现,深层次原因是整个大宁朝出现乱子,不是单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他能做的,也就是为百姓们除掉为害严重的妖怪鬼物,给人们一点喘息的空间。
大宁朝的官吏九成贪腐、渎职,搜刮百姓,燕赤霞再怎么狠也杀不过来,也不可能真的下杀手。
不然的话,那些官吏的家族,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道友,或许大宁已经没救了,只有经过浴火重生的新王朝,才将掀起新的一页。”
圆通和尚深有感触的说。
大明那边虽然要好一点,但总体也是出于不断衰落的过程:西北干旱数年,流民数以十万计算,辽东战场多次失败,损兵折将。
若不是皇帝朱由校突然奋发,在辽东赢了一场,又大力进军近海渔业,捕捞渔获补充粮食消耗,大宁的现在就是大明的明天。
难,难!
燕赤霞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浴火重生说得好听,波及到整个大宁数亿人口,不知道会有几千万人死去。
更可怕的是,妖物鬼怪们却能借助海量的死气增加实力,到时会掀起更大的乱子。
“这一趟,我定要除掉树妖姥姥这个大妖!”
燕赤霞眼神坚定,左手摸了摸背上的剑匣,心中顿时有了充足的底气。
噼里啪啦!
天色说变就变,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哗啦啦下起倾盆大雨。
圆通和尚与燕赤霞倒是一点也不慌张,豆大的雨水无法侵入他们头顶一尺以内,犹如撑了把无形的大伞,将所有雨水都弹开。
路面成了烂泥,到处都有积水,稍稍让他们的速度放缓。
“前面的两位大师等等我,这雨太大了,快看不清前路,我能和你们走一段吗?”
后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圆通和尚扭头一看,见到一名背着书篓的书生,快速追赶过来。
这位书生尽管打着油伞,衣袍下半部不是被雨水打湿,就是沾上黄泥水,狼狈到极点。
燕赤霞神色冷淡,语气也冷冰冰:“书生你走错方向了,往东南方向才是前往郭北县的路,现在这条路是通往危险的兰若寺。”
“寺庙?也不错啦,可以躲在屋檐下生火烤干衣服。明天再去郭北县收账也是可以的。”
书生完全不介意燕赤霞的冷遇,始终笑呵呵,一副乐观派的模样。
“我叫宁采臣,还没请教两位大师的名号。”
“贫僧圆通,这位是燕赤霞侠士。”
圆通和尚笑脸相迎,很满意宁采臣的礼貌,读书人还是不一样,让人很舒心。
哼!
燕赤霞冷着脸警告:“等会你就待在我们身边,不要乱跑,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这时雨势开始变小,天空上的乌云渐渐消散,被隐没的太阳也从云层缝隙里投下金色的阳光。
嗷呜!
一声声凄厉的狼叫,从路边十几丈外的林子里传出来,将宁采臣吓了一大跳,英俊的面上尽是担心害怕。
“就这点胆量,也敢来兰若寺?不知道谁给你勇气。”
燕赤霞出声讥讽,像是将宁采臣当做了生死大敌,有些不讲道理。
宁采臣气度超乎寻常,根本没有将燕赤霞的冷嘲热讽当回事,笑呵呵的说:“燕大侠言重了,兰若寺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何不敢来?”
圆通和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这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吧,燕赤霞为啥一直针对宁采臣,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不过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万一这里面牵涉到很深的水,那就麻烦了。
圆通和尚又不是大宁人,迟早都是要返回大明的,没有必要将自己陷入未知漩涡当中。
三人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兰若寺。
兰若寺山门倾塌,围墙破损,大门前都长出一丛丛茂盛的杂草,门口的两尊石狮子的基座都被掩藏在草丛里,失去了威风。
远远看去,兰若寺像是陷入到老林里的破庙,左右后三个方向都被三四十米高的密林包围,给人感觉就是阴气浓重。
嘎嘎,嘎嘎。
密林的枝头,数十只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黑色的翅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嘶!兰若寺真的好吓人啊,幸好有两位大师在。”
宁采臣抽了口凉气,感到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庆幸不已。
“我与和尚是来除妖的,你一个凡人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我们后腿!”
燕赤霞没好气的说。
宁采臣连连道歉,弯腰鞠躬,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他这副乖巧的态度,连燕赤霞都感到无法继续骂下去,只得悻悻的住口。
“树妖姥姥,出来受死!”
燕赤霞冲着兰若寺身边的密林,发泄着心中的火气。
一时不小心过于用力,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又像是滚滚雷声,震动数里树林,惊起无数飞鸟。
沙沙,沙沙。
密林的高大树木摇晃着身形,明明没有大风,枝头婆娑,频繁晃动,整片林子仿佛活过来似的。
宁采臣狠狠的咽了几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发干,双腿战战兢兢。
从金华赶来郭北县的路上,宁采臣也见过许多怪异的事情,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妖物,额头冒出大片冷汗。
“燕赤霞,我知道你!这几天围着兰若寺转了好几圈,来者不善!”
摇晃的树林里,传出一道非男非女的怪异声音,像是男女同时说话,又混合在一起的那种诡异情况。
“你不是姥姥杀的第一个道士,也不是最后一个。”
“废话那么多,掌心雷!”
燕赤霞双手开工,掌心射出一道接道的淡淡蓝光。
轰轰轰!
这些蓝光落在树林里就爆炸,方圆三丈内的树木必定倒塌,枝叶乱飞,威力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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