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更，慕容泽收到了大理寺送来的验尸报告。
看着信笺上的字迹，他灵光一现，飞快地冲出营帐。
十六夜紧随其后，带着点燃的火把跟在慕容泽的身后。
“慕容泽，你这是要做什么？”十六夜见慕容泽翻身上马，隐隐有离开的迹象。
慕容泽欣然一笑：“我知道尸体是怎么带出去的了！”
十六夜震惊，手中的火把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慕容泽就跑远了。十六夜无奈，赶忙从马厩中牵来一匹马紧随其后回了京。
等城门守卫看见那代表慕容泽身份的令牌，放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
赵将军不是说亲王殿下去训新兵了吗？这才几天就又回来了？
马蹄声在空无人烟的街道上穿行。
随着初升的太阳，终于在大理寺前拉紧了缰绳。
马蹄扬起的瞬间，他已踩在马背上飞过大理寺的门沿径直向验尸房奔去。
十六夜紧随其后。看着孤零零在街头蹬着马蹄的骏马，连忙喊人来将马匹牵回马厩后就寻着慕容泽的轨迹也摸到了验尸房。
他刚一开门，就见慕容泽用洗净的手触摸着南阳公的尸骨。
“你说知道你知道这尸体是怎么出去的？”
慕容泽拿起一截断臂，问向十六夜：“你看，南阳公的尸首断裂处。”
十六夜走近一看，尸体泡水以后，散发着严重的恶臭，他不禁想捂住鼻子。
可因为仵作们验尸时为了辨别清楚臭味的来源，一个个的也都未曾带上面罩。他也只得将就忍耐。
“这正好是一截右臂，有什么问题吗？”
要他说，尸体泡水那么久，想要查出是何时死亡的，时间非常难。
硬是让他说的话：那也只能说这截断臂太长了。
如果换做是他想要碎尸，会碎得更小些。
“这里，和肩膀衔接的位置，骨头的磨损程度极低。几乎没有什么破损。从腐烂的肉尚且还能看出，在分割时，下手之人是将经脉血肉从骨头上一点点地往下剃。
直到肩骨裸露而出，这才一刀斩断。
不管是小臂还是小腿，全身上下，几乎都是如此。
很明显，下手之人对人体骨骼脉络十分熟悉。如此大费周章的分尸，那作案之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慕容泽解释道。
“女人？怎么可能啊！”十六夜大惊。
他着实没想到，这分尸的工作竟然是一个女人完成的！
“这样对一个女人来讲，是最省时省力的一招。若是执意要一段段得分，只怕是线索也会留下得更多。这看似是在找麻烦的举动，实际上却是在走捷径。”
“那是怎么带出去的？你不是还和我说过尸体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的。又让垣铃阁的人亲自调查那几个禁军校尉的行踪，难不成那几个禁军校尉里头有凶手的帮凶？”十六夜问道。
“起先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这是个误区。”他擦了擦自己的手，看向十六夜，“因为尸体消失得如此之快，我们都潜意识以为，他是被完整地带出去的。”
十六夜立刻出声否定：“你说他在猎场就已经变成这样？这不可能，既要偷偷带走尸首又要不留下痕迹快速地毁尸灭迹，想掩人耳目，没有一两日是做不到的。
何况南阳公尸体消失的当年，你就已经让各个霄岳军警戒。想要在这么多外人和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将尸体带出去。若是没有内应。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事实却是那几个禁军校尉根本就没有和任何的问题。再说，这儿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慕容泽放下白布，看向一旁的仵作。
猛地一看，十六夜也有些吃惊。
因为那仵作看着……着实有些小，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脸也圆乎乎的，可圆脸下面是异常矮小的身躯，穿着大理寺仵作的官服，就像是偷穿兄父衣衫的半大孩子。
说是陈列家那才年仅十二岁的兔崽子他都信。
小仵作呆愣地看了慕容泽一眼。
这才明白他是想要让自己解释，立刻开口道：“回夜将军话，小的是大理寺新来的仵作，裴书因。”
听着这仵作脆生生的声音，十六夜一愣：“女人？”
裴书因点点头：“前些日子来京城，碰巧小的下榻的酒楼出了命案，当时小的擅作主张验尸写案，而后就得到陆大人赏识，陆大人不嫌弃小的是女子之身，这才拿了帖子来大理寺谋生。”
“那你说这儿有个现成的……是什么意思？”十六夜指了指裴书因。
裴书因道：“是这样的，昨日，陈大人抬进来一具已被赐死的死刑犯的尸首给小的，让小的按着他的骨骼脉络一点点的将他划分。小的就照办了。”
“除去首身，摒去四肢于她而言，两个时辰不到就解决了。期间，她要还写清楚了那具死刑犯的具体死因。”慕容泽接道。
两个时辰不到？不仅是把人给拆了，还……还写好了报告？
这是个什么概念？那就说明，实际上用时可能会比这个更少。
“南阳公的尸体，小的也验过。那人下手时快准稳。想来是做过不少事，若不是和小的一样是仵作出生的，那多半是干过宰牛宰猪这类活儿的屠夫。
再不然……那就是常年以此毁尸灭迹的极恶凶手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南阳公是怎么在这么多双眼睛地下出去的？”十六夜依旧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她宁愿相信是军队里出了细作，也不大相信一个女人会做到这种……
慕容泽将裴书因写好的验尸报告就给了十六夜。
“还记得那条被苏慕辰猎杀的蟒蛇吗？仵作验明后，发现他的左小臂上，站着那条蟒的胆汁。口中还沾着些野猪的猪鬃毛。”
“你的意思是说……”
慕容泽苦笑：“不错，就是被塞进了猎物的体内，让禁军光明正大的从猎场里抬出来的。这一招瞒天过海，本王也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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