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以血还血
白应物此次准备了三十个人，全都是同济会卫兵里的原白家村人和原匠户村人。
丁修等人要过来帮忙，他都没有答应，照他的说法，这次是于智博特许他们报私仇，不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否则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不好交代。
出了租住的院子，三十个人分为六个小队，分别前往各自的目标居住地。
于智博跟着白应物的小队，他此次负责清理原黄县县令张石鳞。
石鳞本意是河水流经石上激起的波纹，寓意坚韧不拔、专一。
张石鳞的行为处事显然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邪教攻打黄县的时候，他连反抗和逃跑都没有，直接就投降了，既不专一，也不坚韧。
不知道给他起名字的老父还活着没有，知不知道他做出了这种背信弃义、背叛朝廷的事情。
金蝉教占领黄县之后，将这些官员都赶出了县衙，腾出地方让金蝉教教主住了进去。
这倒是方便了今晚的行动，不用和金蝉教的核心起冲突。
黄县实行宵禁制度，城内居民晚上是不允许出门闲逛的，可白应物却带着于智博和四名同济会卫兵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
于智博也发现，大晚上的，街上竟然不时会有三五成群的人走过。
大家互相看到了只是互相看一看，从不打招呼，
宵禁形同虚设。
“任何一座城池内，所有的制度都需要吏员去执行，吏员就是官府和底层人员的连接杆。”
一边赶路，白应物一边小声向于智博解释。
“黄县的吏员走的走，死的死，留下来的也不愿意出力，张石鳞带领的官员更是什么都不管，这就导致黄县眼下完全靠百姓们自治。”
“结果就导致黄县原来有钱、有才的人大量外流，都快走光了，金蝉教想招募一些新人做管理都无从着手。”
管理是一门学问，不是谁都可以干的。
普通人管一两个人都费劲，能管理十几个人的那都是人才，管理成百上千人的那更是人杰。
要不然为什么历史上的韩信会被后人称之为‘通天神将’，因为人家领兵可以‘多多益善’。
“现在金蝉教将仅有的人才都集中在税收和军队之中，确保他们有钱花，有兵维稳。”
“金蝉教教主这个人如何？”于智博问道。
“金蝉教教主原名洪元昭，三十多岁，屡次考科举，秀才不第，崇祯年之前，这人就因为能说会道、能写会画，被吸纳进白莲教做先生，教授白莲教精英教徒识字、传教、行骗。”
“崇祯年后，洪元昭受天恩赐成为天人，从野史中翻出金蝉教这个名字，为其编撰了一系列历史传承，并且和白莲教关联，然后自称金蝉转世，建立了白莲教分支金蝉教。”
“因为他之前‘老师’的身份，在白莲教内部关系网密集，与好多白莲教中高层都有关系，金蝉教分支刚一建立，就从各方拉来了五百多老教徒，还获得了好些支教的人力、物力支持。”
“他能打下黄县，且在拿下黄县之后不受周围白莲教支教的侵扰，靠的也是他的人脉关系。”
“要说能力，这个人在交际方面非常厉害，但在教派管理和教派发展规划方面却很差劲，看眼下黄县的境况就知道了。”
“他交际方面这么厉害，怎么没能说服张石鳞等官员用心效力？”于智博问道。
“这一点承租没有探查出来，不过从张石鳞刚开始果断投诚这点来看，他还是很看好洪元昭的，可能后来发现洪元昭就是个嘴上功夫厉害的草包，又有了其他心思也说不定。”白应物回道。
两人聊天的过程中，队伍来到了西大街北侧的一处小巷子里，巷子里的各院大门规格明显高于之前租住的巷子，可以看出来之前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就是不知道如今有几个院子里还住着人。
白应物带路来到巷子最里面的一处院落，示意一名卫兵留下来把守前门和巷子，避免有人从这里跑了。
又安排一人绕道院子后巷，堵住后门和后巷。
最后算上于智博只剩下四人。
一名卫兵一个小助跑，直接翻过院墙，然后院子的大门就被他从里面打开。
门房里面传来一些动静，卫兵进去之后，门房里有人闷哼一声，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白应物之前显然已经安排人来探查过，对这个院子很熟悉，径直朝着里面走去，来到后院一间屋子前。
刀出鞘，一刀从门缝中划过，咔嚓一声，门栓被一刀两断，屋门被白应物一把推开。
走进屋子里，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人都被惊醒。
“谁！？”
“来人！！”
男人高声呐喊，院子里好些屋子开始亮灯。
白应物把最后两名卫兵留在屋外，自己和于智博走了进去。
“张石鳞，可还认识我？”
白应物取出火折子，点燃屋里的油灯，端着油灯走到床前。
张石鳞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把短剑，双手持剑护在胸前，女人则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躲在床角哆哆嗦嗦，不敢吱声，不敢抬头看。
油灯照亮屋子，也照亮了白应物的脸。
可惜张石鳞并没有认出他。
“你是谁？”
“哎！”白应物叹了一口气。
也对，张石鳞之前是黄县职位最高的官员，一县父母官。
他白应物只是白家村的里长，日常最多接触县衙各房的典吏、司吏，连县丞都没正式接触过。
他见过张石鳞，张石鳞却从未在意过他。
哪怕张石鳞派人屠了白家村和匠户村。
“我是白应物，黄水河白家村里长。”白应物自我介绍道，他不想张石鳞死的太痛快，他要让张石鳞感受他年初时的无能为力。
“白应物？白家村？”张石鳞嘴里念叨，很快就想起来年初自己所做之事，明白白应物今日是复仇来了。
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喊叫声。
接着是喊杀声、兵器碰撞声。
杂乱的声音由低到高，又渐渐停歇，直至恢复平静。
期间，白应物一直没说话，看着张石鳞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到从容，又到怀疑，最后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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