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尹晟熙亲自驾车,阴沉面庞,一言不发
掀帘而出,坐在他身畔,巧笑嫣然,“怎么,你生气了?”
他怔忪,垂首低眸,“不,没有,末将不敢!”
“晟熙”我轻唤他的名讳,笑叹,“你是性情中人,什么都写在脸上”
他一愣,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末将看不惯那人轻狂的涅,他待您极不尊重”
不动声色,我低语喃喃,“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忍他一段时间又何妨,自古成大事者,贵在谨慎小心,贵在临危不乱,贵在沉得住气!”
陡然挥鞭策马,尹晟熙惊问一句,“您当真要帮他除去闵太师?”
他听见我同宗明的秘密约定了!
不知为何,我不但不惊不惧,反而彻底释怀,轻问一句,“难道你不消除去他,要知道他是你父亲的死对头啊”
尹晟熙默然,不再说话
我已然明白他的深意――入宫的时间并不长,却早就看清看透一切,大陈可以没有陈子安这位皇帝,万万不能没有闵知行这位太师!
闵知行在朝一日,大陈才不会灭亡一时!
相约望江楼,可终究还是没能见到钟煦,我万般失望,浑浑噩噩半日光景
好不容易挨到入夜,准备早点安歇,谁知刚躺下,殿外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郡主,快些起来!”秀芬姑姑匆匆而至,显得惊惶不安
我翻身坐起,淡然一句,“出了何事,大呼小叫的?”
她惶恐,一脸骇色,颤颤低语,“皇上咳血不止,说是要见您!”
肩头一震,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见我,为何要见我?
头发来不及梳,衣服来不及换,姑姑随手取来外袍替我披上,引领我疾步而去
乾明宫外,早已守候多人,吴皇后扶着朱漆立柱勉强站定,一张略显臃肿的脸煞白如纸
耳畔飘来悲凄的呜咽声,尹妃哭得喘不上气,吴后见了,大声喝斥她,“哭什么哭,还不都是你们这帮**闹的,皇上若有不测,本宫绝不会放过任何人!”
御医们躬身而出,大长公主上前探问,“皇上情形如何?”
为首御医面色如土,冷汗涔涔,“微臣不敢说……”
公主厉喝一声,“快说!”
头垂得很低,御医战战兢兢,“微臣早就提醒过皇上,那些仙丹多服无益……”
吴皇后接腔,厉声逼问,“什么仙丹?本宫为何不知?”
“微臣惶恐”御医抬眼轻轻瞥向宗贵妃,陡然跪地,“是贵妃娘娘进献的”
“贱妇!”只见皇后踏前大步,抬掌狠狠扇向宗广漪,咬牙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进献有毒丹药祸害皇上,该当何罪!”
贵妃捂着脸,冷眸相对,“那是仙丹,怎会有毒,我每次都与皇上一同服用,怎不见我中毒!”
后妃争得不可开交,引得闵知行从殿内疾步而出,一语将其喝赚“吵什么吵,你们还嫌不够乱么?”
闵太师一出,所有人怔住
我瞢瞢相视,心中暗暗好笑,“乱,越乱越好呢!”
“郡主,皇上有请”闵知行极为平静一语,牵过我的指尖,引入内殿
明黄垂幔之后,金光熠熠的龙床畔,我见到行将就木的陈子安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唇角还余留丝丝殷红
“林?,你来了”皇上勉力撑起身子,气若游丝,“多么可人的女子,善解人意,知书懂画,能帮朕再看看这幅画,好吗?”
看画?他的话语令我困惑,已然病得不成人形,还惦记着画,不知是真痴,还是假傻!
陈子安轻微挥手,示意内宦取来画卷
难以推却,我只有接赚小心翼翼展开
那是一卷彩绘顽童图,或浓或淡,或工笔或写意,绘制顽童四人,其中两男孩,两女孩
细细端详,我低低言语,语声宛若石上清泉,淙淙流淌,“这画色彩鲜艳,绘出小孩儿纯真无邪的天性,极为传神”
“小四儿最喜欢纸鸢,总会放得很远很远……朕至今后悔,不该让她嫁给不爱的男人,断送一生幸福……纸鸢,小四儿就像纸鸢,断了线的纸鸢,千里东风一梦遥……还有他……”指着画中一人,陈子安哑然说了很多,“他最喜读书,无论到哪里都会带上成箱的书籍,他比朕有天赋,有才能,只可惜……”
这是怎么了?
哪里是赏画评画,俨然一临终忏悔的场面
我默然不语,听他唠唠叨叨诉说往事
兀然,皇上呵呵笑了,捂着胸口艰难说道,“看了半晌,你知道所画之孩童是何人么?”
摇了摇头,我小声应答,“林?浅爆不敢揣测圣意!”
他长叹一声,满是无奈,“真的很怀念旧日时光,兄友弟恭,姊亲妹爱”
一听这话,我顿时明白
四个孩童――子芸,子佑,子安,子茜
陈子安的手很冰很凉,将我的指尖攥在掌心,用力握了握,“林?,朕将画卷送给你,有空拿出来看看,你是大姊的女儿,也算是朕的半个女儿,兄友弟恭,姊亲妹爱……从今往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担待,让你嫁给宗明完全出于无奈,烨儿年纪尚轻,势力薄弱,不足与强势的北周抗衡,朕消你能劝服他们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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