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拆除的人们揣着“终于清净了”的满足感散开,抱怨声和脚步声混着夜市的烟火气渐渐远去,只有那十几个摇滚青年还站在警戒线外,有人蹲在地上用拳头砸着地面,有人背对着废墟抹眼泪,哭声在空旷的广场上飘得很远,像一群被遗弃的孩子。
“走吧。”
刘醒非拍了拍夏元仪的肩膀,她还望着那堆逐渐被拆解的金属残骸出神,眼里蒙着一层水汽。
陈青卓已经拉着孙春绮往夜市回走,岳娇龙跟在后面,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曾经象征着热情与躁动的雕塑,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人群散去后的广场边缘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个收拾东西的小贩和零星几个拍照留念的路人。
刘醒非正要转身,目光却忽然被街角的一幕盯住了——那里停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手臂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滴入他的身体。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正蹲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一串刚买的糖油果子,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是贝恩斯。
刘醒非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以为这位当年给他找过麻烦的男人应该在哪家医院进行养病,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老人的脸深陷下去,颧骨高耸,唯有一双眼睛还残存着些微光,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糖油果子,嘴角沾了点糖霜也毫不在意。
“那老外美女身材也太绝了吧……”
旁边两个刚拍完视频的年轻人小声议论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蹲在轮椅旁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深色紧身裤,勾勒出流畅又充满力量感的腿部线条,简单的白色T恤也掩不住紧致的曲线,阳光透过夜市的灯牌照在她金发上,连转身时带起的风都像是有了形状。
确实是卡曼。
刘醒非知道,这是迪邦的后裔。
或者说,是刘醒非第二世身和露布夫人的孩子后裔。
这一世是这个叫卡曼的女人了。
没想到,当年陷害迪邦的贝恩斯和卡曼的关系会这么好。
此刻她正耐心地帮贝恩斯擦去嘴角的糖渍,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可周围投来的目光却大多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打量。
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小伙子盯着卡曼的背影,没注意前方的路,“咚”地一声撞在街边的电线杆上,车筐里的橘子滚了一地,引得周围人一阵低笑。
卡曼闻声回头,疑惑地眨了眨眼,那小伙子顿时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去捡橘子,结果又踩滑了橘子皮,差点摔个跟头。
轮椅上的贝恩斯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带着气音,却格外真切。
他偏过头看着卡曼,眼里的微光变得明亮,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
卡曼也明白了过来,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帮贝恩斯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又有个举着手机拍视频的男人,光顾着追拍卡曼的身影,没注意前方的台阶,“哎哟”一声绊倒在地,手机都飞了出去。
贝恩斯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些,他甚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像个看到滑稽戏的孩子。
刘醒非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一幕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贝恩斯大概早就听不清电钻的轰鸣,也看不清远处正在消失的大吉它,但他此刻正专注地品尝着糖油果子的甜,为陌生人的笨拙笑声,被身边人的温暖笼罩着。
那些关于摇滚的喧嚣、关于时代的争论,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遥远了。
“怎么了?”
夏元仪走了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
“一个老朋友。”
刘醒非轻声说,没有再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卡曼又买了一份冰粉,小心地用勺子喂给贝恩斯,看着贝恩斯吃到冰粉时满足地眯起眼睛,看着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小片安静的影子。
远处的施工声还在继续,夜市的喧嚣渐渐重新填满了街道,但街角的这一小片天地,却像是被时光温柔地包裹着,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刘醒非转身跟上同伴的脚步,心里却记住了那画面——贝恩斯,还没有放弃长生的希望吗?
午后的阳光把街道晒得有些慵懒,卡曼推着轮椅上的贝恩斯,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在人行道上。
轮椅的金属框架偶尔碰到路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与周围店铺里飘出的音乐交织在一起。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时露出半截锃亮的镀铬饰条。
车门打开,首先落地的是一双踩着细跟凉鞋的脚,紧接着,张雪宁从车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裙摆刚好盖过膝盖,走动时露出的小腿线条笔直匀称——那是一双丝毫不输身旁卡曼的大长腿,配上她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过的五官,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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