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储备不足,取之新昌,核心在于就近原则。
细算起来,距离梁帝大营最近者,乃陆瀚洲、昌宝隆及萧绍瑜三部。
与新昌距离大致相当者,北徐州内尚有钟离、济阴二郡,南兖诸郡亦在此列。
如此,便无须尽调新昌兵器储备。
“新昌诸城皆近战场,魏军随时可奔袭之,尽调储备风险太大。
尤其是顿丘,非但不应调出,还应加强储备。”
以新昌近战场为由,萧绍瑜否定了裴邃的提议。
他的说法入情入理,顿丘也确实不容有失。
“下官所虑欠妥,九殿下言之有理。”
裴邃坦诚回应。
“新昌不可调,裴刺史的初衷确是可取的。
本王兼着济阴太守,可命李长史从速调拨储备,支援父皇。
另外,可请柳刺史调拨钟离储备,昌刺史调拨南兖诸郡储备。
如此,困局可解。”
萧绍瑜提出了解决之道,并肯定了裴邃的初衷。
裴邃的感受,他是要照顾的,不可能全盘否定之。
其中,既有柳文菲的缘故,亦有裴邃自身的价值。
除了其人腹有韬略、掌握兵权、秉性正直,裴邃驻地合肥临北徐近新昌。
处理好“邻里”关系,对新昌的稳定是有益的。
“我军可入驻陛下大营,贡献随军储备,亦可请陆领军、昌刺史酌情支援。”
裴邃神情无异,再次谏言。
此谏,萧绍瑜也想到了,与其所言,实相辅相成。
钟离、济阴及南兖诸郡,终是距离稍远。
以三支梁军储备暂缓不足,为调拨争取时间,最是稳妥不过。
“裴刺史此意甚好,请子瑰兄代本王请示父皇,我军可否入营。”
“末将这便回营请示,九殿下稍候。”
事不宜迟,陆子瑰当即领命,并欲率左游击军先行回营。
此时,天色渐暗,若想天黑前入营,自当从速请示梁帝。
否则,未免引起营中骚乱,势必要明日天明后方可入营。
若魏军继续强攻,不分昼夜,梁帝营中储备必然无以为继。
如此,危机将在今夜引爆。
故抓紧请示,尽快入营,于战局稳定,最为有利。
“哦,对了,本王于顿丘城下歼魏军近万,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尚书令为国捐躯了。
请子瑰兄一并奏明父皇,并请父皇节哀。”
萧绍瑜一脸悲痛。
他心中却是觉得:“本王明明就是向父皇报喜嘛,相信以父皇之英明,他少不得要重赏本王。”
“末将记下了。”
陆子瑰转身出帐。
“裴刺史,传本王令,命诸营整理行装,父皇旨意一到,即刻拔营。”
萧绍瑜相信,梁帝必准其入营,请示不过是走个流程。
......
梁帝大营,御帐内,梁帝正在单独召见徐温。
“徐卿,你入营已有数日,没有话要跟朕说么?”
梁帝精神矍铄,目光威严,沉声问道。
徐温双眸无神,面色萧瑟,仍然没有走出被太子抛弃的阴影。
同时,他时刻都在担忧滞留京中的家人。
忧虑催生华发,他看上去老了几岁。
面对梁帝的询问,心中五味杂陈的徐温抬起头,无奈回道:
“陛下既命晋陵郡主救了臣,还有什么事是您所不知的呢?”
“朕想听你说。”
“臣奉陛下秘谕,近尚书令,入主詹事府,尔来十年矣。
十年来,臣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并屡谏太子殿下勤于修身,处事中正。
然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臣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治臣之罪。”
徐温的声音是苍凉的,簌簌流淌的泪水中,有自责、有愧疚,亦有失望。
“徐卿,你有何打算?”
“请陛下罢黜臣太子詹事之职,发配臣于南疆,了此残生。”
徐温心灰意冷,欲远离庙堂,平生之志荡然无存。
他哪里还是“强项詹事”?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太子之密谋,他早已秘奏梁帝。
以信使不可靠为由,劝阻太子暂缓僭越,他既是为了梁帝,也有保太子一命之意。
他清楚,一旦太子迈出最后一步,势必对身处阵前的梁帝造成威胁,使魏军有机可乘。
同时,太子也将自己置于悬崖边缘。
毕竟梁帝终归是有所防备的,太子不可能成功。
为了维护皇权,梁帝势必要断然处置太子。
对梁帝,他不负忠诚;对太子,他仁至义尽。
梁帝怎能忍心让他黯然离去呢?
“太子所为悖逆,朕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你确实不宜留任太子詹事。
不过,你莫要灰心,朕也不会将你发配南疆的。
朕想请你教导九郎,任南康王师,不知徐卿意下如何?”
梁帝笑看徐温,他相信徐温能听出话中玄机。
“南康王?陛下是要晋九殿下亲王爵!”
徐温心中惊叹,整个人看上去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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