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文当然不是要打顾燕,她只是长时间不见孩子加上周李氏的死受到冲击太过,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周兴文作为一个“纯正”的周家人,她对周李氏的感情自然要比周兴然对周李氏的感情要深。
更何况她虽然嫁给了顾正,但回老宅的次数并不少,与父母、奶奶的感情没有淡一分。
顾燕也时常跟着周兴文回来,和周李氏的感情深厚。
她与周兴文抱着哭了一阵,然后互相擦干眼泪,顾燕规规矩矩的给周李氏磕了头、烧了纸。
因为这两天家里人多,周兴然睡的并不安稳。
听到堂屋的动静,披衣出来查看。
等他来到堂屋,看见夏成益正在给周李氏磕头。
夏成益虽然比周兴然大几岁,可也属于同一辈分,周李氏也算他的长辈。
不说他和周兴然的私人感情,只论他和周兴然的合作关系,给周李氏磕一个头也是应该的。
夏成益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亲自护送顾燕回梨乡沟。
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身家,找一个人出来护送顾燕回来很轻松,何必亲自来呢?
他也半年未归家,也想父母亲人。
周兴然等夏成益起身后才喊了他一声:“夏哥,多谢了。”
夏成益走近,在灵堂上不好露笑,只肃着面容道:“兴然,节哀。”
时间已经很晚了不适合聊天,夏成益和顾燕连续奔波,肯定也非常疲累,让周兴文带顾燕在老宅找张床睡下,他领着夏成益去二伯周富粮家安顿。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由村人主持着葬礼最后一步。
由周富章带头摔盆哭灵。
周富章短短七天老了十岁,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一定是个大孝子,每次守灵都是他哭的最大声,流的眼泪最多。
而且因为周李氏的去世,他对待周王氏越发小心翼翼。
周王氏由于周李氏去世精神有些萎靡,但身体十分康健,一双小脚拄着拐杖走起路来当当作响。
任谁看了都得心里默念一声:“好一个有气势的老太太。”
偏偏周富章要过去扶住她,声音悲戚:“娘~”
仿若周王氏病入膏肓,明日就要离世了。
往往会被周王氏拿拐杖敲小腿,周王氏知道周富章担心自己才作此情状,不然,拐杖敲的就是脑袋了。
也许是这几天哭的太多了,周富章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哭不出来。
他摔盆后,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破碎的盆和满地的灰,表情难辨,反而是跪在他后面的周李氏的四个女儿哭声凄惨。
一行人身披孝衣,按着血缘远近、辈分高低、年纪大小排成两列,跟在抬棺人后面,先围村子绕了一圈,然后向着山上的坟地前进。
并不是一口气走到坟地,中间需要停下来,每次停下来,都有人撒纸钱,后辈跪在地上哭泣,以示悲伤。
往复三次,终于到了周家的坟地。
周家的坟地在东山与西山的交界地,入口处还立了一块碑,上面写着周家起源以及立碑人的名字。
不过碑的右上角缺了一块。
这块碑并不是梨乡沟的周家人立的,而是当年逃难时从族地带过来的。
这块缺角还有说法,周富章说是很久以前,周家有一支脉实力强劲,竟然考取功名、做了大官。
这个支脉原先在族群中并不显眼,一朝发达难免得意洋洋,甚至威逼当时的周家族长。
族里有难向他求助,他也不伸手帮扶,冷眼旁观。
族长于是用他这支脉不得入周家祖坟威胁,时人宗族观念重,不得入祖坟是一项大惩罚。
官员害怕了,但也生气,不想受族长钳制,想着既然你不待见我,不如我带着我的族人迁走,另立一个周家好了。
又怕祖宗怪罪,半夜骑着马偷偷砸下石碑一角,用布包着带走了。
自官员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连音信都少的可怜,石碑一角也无法找回,石碑就一直呈破损状态。
周兴然对这个故事持怀疑态度,这块缺角是当年搬迁时不小心磕坏的也说不定。
修建石碑花费多,以前梨乡沟的周家人穷,没钱换新石碑。
石碑存世久远,每次立碑都会刻上出资人的名字,族里人自然都想在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所以即使随着生活富裕,一些人重新提起立碑的事情,也会被另一伙没钱的人阻止,他们想等自己有钱时再立碑。
好在,周兴家建起罐头厂后,村里人的钱包都鼓了起来,听说周家新碑一事已经提上议程,今年就能换上。
不但石碑换新,连整块坟地都要修整一遍,该垒石的垒石,该种树的种树。
抬棺人将周李氏的棺材放在早就挖好的坑中,旁边是周兴然爷爷周安清的坟。
随着扬土,众人又开始跪地哭泣。
坟包做好,给坟头门口烧纸、撒酒,葬礼到此算结束了。
回到老宅,众人按照关系远近一一告别。
一些打秋风的连告别都没有,就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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