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丘明冷眼看着韩卿元困在痛苦挣扎之中不得解。
良久，他才继续道：“殿下或许不知，现在民间风声四起，也有传言阮家嫡女阮牧心就是那个将要一统天下的女帝，她区区一个女子妄图称帝？
不过是韩卿尘利用阮家造势，转移你的注意力罢了，虽然现在有人将这个传言按下去了，奈何悠悠众口，不日，便会传遍天下，届时……”
他没有再说下去，满意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储君无力地瘫靠在龙椅之上，俯身一礼：“老臣告退。”
宫道之上，徐丘明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一盏盏宫灯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恐怖异常。
尚书府里，徐芸芸住在自己出阁前的院子里，只是这里门窗全部封锁。
每日都有人将补品送来，除了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的肚子早就藏不住了，自揭穿李若烟真面目后，她便自请出宫，入寺祈福，谁料竟碰见出来上香的尚书夫人。
徐丘明何等精明，一眼看破她肚中孩儿并非韩卿元所出。
但那又如何，只要这个孩子出自太子妃的肚子就可以了。
借韩卿元的手除掉这个孩子的绊脚石，再想办法除掉韩卿元，到时候……
徐丘明越想越兴奋，不自觉发出声音来，路过的宫人躲避一旁，垂首行礼，不敢瞻视。
远在邺城的韩卿尘忙于重建礼制，最终却等来了一封要他返回天都的八百里加急。
韩卿元对他草拟的各郡城长官人选置之不理，决心从天宿调一批官员前来接管各郡城。
他和阮牧心相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到失望和了然。
韩卿元终究还是抵不过皇权的诱惑，那就由不得他们不手下留情了。
不久前他们刚收到情报，有人举报成王自伤残后性情大变，以虐杀平民为乐，天都城外有人报案人口失踪，最终在成王府的一处死井里找到了几具损毁严重的尸体。
大理寺奉命调查此案，韩卿安因此被暂时关入宗人府。
韩卿安出事没多久，有人去京兆府击鼓鸣冤，扬言赵衡冯缨强抢民女，导致赵家、冯家接连被弹劾。
而年纪尚小的五皇子韩卿华夜间游走，不慎入水，位置偏僻无人知，是一母同胞的韩念音噩梦惊醒，四下寻找，才大叫来人将其救上岸。若晚一刻，便是回天乏术。
但韩卿华从未有过梦游之症。
“对了，苏姐姐也收到了储君令，要她即刻返回天都。
武安侯在大战中下落不明，无论生死，叛国一事不可磨灭，即便之前韩卿元亲笔任命她领兵，现在战事平息，恐怕是要秋后算账了，所以她现在正往我们这边赶来。”
阮牧心将苏如是的书信展开给韩卿尘过目，接过储君令直接扔进火炉里去。
韩卿尘扫过信件，自嘲地笑了：“莫说西曲内乱，我们也不遑多让。”
天都城内，宗人府里，阮明哲亲自带了食盒前去看望被关在最里头的韩卿安。
外头是艳阳高照，里头却是阴暗潮湿，唯有靠蜡烛才能获得一些光亮。
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颓废丧气的丧家之犬，没想到韩卿安一脸云淡风轻，听到声音后慢慢转过轮椅，看到是他时还小小吃惊了一下，侃笑道：“少卿大人公务繁忙，听说你亲自带人拦截了试图越狱的赵冯二人，怎么得空来这送餐食？”
“成王殿下身陷囹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阮明哲打开牢房大门，提起食盒进去。
韩卿安也不扭捏，一边取下食盒的盖子一边说道：“谁让本王素日里广施良缘，就算下狱了，也不至于有人落井下石。
说吧，你总归不是只为了送顿吃的过来，阮家现在如履薄冰，不过我现今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恐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他随性地拿起一个叉烧包子塞入嘴中。
阮明哲也不客气，坐在他对面，将食盒里的餐食一盘一盘摆在桌上，问道：“当年宸汐宫失火一案，王爷可还记得？”
“记得。”韩卿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旧事重提，“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可惜了先皇贵妃，遭此无妄之灾，香消玉殒。”
“那是人祸，不是意外，淑妃便是帮凶之一。”
阮明哲认真地看着韩卿安的眼睛，将自己和韩卿尘掌握到的证据和线索毫无保留地告诉他，看着他由不愿相信到像石像一样呆在那里。
“原来原来……”
韩卿安喃喃自语，他想起当年在湖边挑衅韩卿尘，皆因自己母妃教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害死长孙婧的一环。
自小他就被教育要和韩卿元争、和韩卿尘争，但他从来只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取先皇的青睐，从未想过要靠夺人性命上位。
他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交给阮明哲，苦笑道：“如果有办法送进宫，母妃自然会配合。”
“等等。”
他叫住阮明哲，似祈求道：“如果可以，请保我母妃性命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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