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不过咱也不用怕他,本身就是开钱庄的,咱有钱就得给咱服务。”
看着剑客那经验十足的样子,陆离若有所思。李楚这副样子,是待在山上十几年的自己所没有的。
是江湖经验,是人情世故,是市井荟萃。
恍惚间,陆离又明白师父让自己下山的另一层深意。
很快那伙计便回来了,带来一把银剪和一杆戥子,还有一麻袋。
“不知几位要换几两银?”
剑客和道人对视一眼,商量一番,决定每人换二两。毕竟铜钱这物件,少了不好,多了太重。
商讨完,将那官府赏赐的纹银递出。
伙计很是熟练地剪开银子,剪成一个个小块,又放在戥子上称了称,结果面色一喜。
把戥子放下,转身从麻袋里拿出四贯钱恭敬奉送。
剑客和道人分别接过,李楚习惯性地掂了掂,立时皱眉,冷笑道:“一钱三两,算你青州的铜子掺杂质,一贯怎么着也得五六斤。可李某怎么感觉,这两贯钱不够呢。”
伙计脸色一变,叫苦连天:“啊哟我的爷啊,可不能说这话坏小店名声啊。不就是缺点嘛,稍等。”
伙计转身,从麻袋里再取一贯,拿剪刀剪开,一千枚铜子哗啦啦掉在柜台上。
这声音,对于普通人而言大概是最美妙的乐曲了。
伙计数着十枚出来,交给李楚,笑道:“您看看,还缺点不?”
“李某倒是不缺了,可李某身边这位道长……”
“呃……”
伙计认命般低头再数十枚,交予陆离。
“道长,我们走吧。”
“好。”
走到外面,陆离按不住内心好奇,问道:“天然兄是如何看出那铜钱少量的,莫非真是老经验?”
剑客得意一笑:“嘿,哪有什么江湖经验,有些钱庄就是这样,总喜欢给钱弄点手脚,缺斤少两不在话下。一次两次被骗,可以说是被占小便宜,我倒不介意。但要长此以往,那可是大事了。”
“不过嘛,也有些昧良心的江湖人,一进门换钱就说那贯钱轻了,人家也不好剪开一一数去,费时费力。就算最后数出来了是千枚,那人也会笑笑说声抱歉,尔后从容离去。”
“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给他小便宜,也不碍事。”
道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慢慢点头:“有理,不过……”
陆离低头,眼底泛起金光,手中的两贯钱被看得清清楚楚,正好两千枚,加上袖子里的十枚,多了。
“道长是想问,他家给的钱正好,为何我又多要是吧。”
“正是。”
“其实我们亏了。”
“咦,为何?”
“方才说了,一贯钱给多给少,全凭店家良心。可还有伙计呢,那伙计刚刚剪银时复称,多剪了一点。具体多少李某不知,可就是那一点银,保守也有二十文了。所以我才说,我们亏了。”
陆离微微垂眸,思索片刻后,长叹道:“人心难测,是在下经验浅薄了。”
这种微枝末节的生活经验,也只有常年在生活中摸爬滚打才能得到,看似轻贱,却很重要。
十文钱,说的轻些,是五个包子,是三串糖葫芦,说的重些,还能是一家人半天的吃食。
“嘿,没事。道长梦想不是走天下,走的多了,见得自然也多了。”
“多谢少侠安慰。”
“害,不说了,我知道这里有一地,番薯特别好吃,走,拿钱给人家换点。”
李楚这小子,有时候生活经验丰富,老成的很,有时候少年英气涌现,又显得朝气蓬勃。
却是不得不说,他活成了每个人都想活出的样子,自由自在。
不因钱多而过于高兴,不因钱少而过于沮丧。
能活,是这位剑客的最大特点了吧。
“道长,跟上啊。”
陆离还在怔怔想着,李楚连人带马早先跑出了几十米。
回过神来,道人轻笑一声,也悠然跟上。
不急,我也活出了自己的样子,无需羡慕。
————
走了几里路,李楚将道人带到了一户庄稼地附近,地里的庄稼好似害羞,不敢露面,都藏在了下面。
应该是地下作物。
李楚自来熟一般,大咧咧走进这农户的家。木屋简陋,似乎风吹就倒,人也简陋,小老头身上衣衫单薄,也像是风吹就倒。
这家只有老头一个人,听李楚说,儿子去服兵役,再没回来。儿媳也被人拐跑了。
好在还有一亩地陪着老头子过日子。
剑客常常是腰间别剑,此刻却把剑放在了背后,热情地和老人家攀谈,话题还真不少。
两人好似年前就认识了,聊得挺多。
其中很多内容都是围着这亩红薯地展开。
聊到最后,剑客起身,取出五枚铜板放在木桌上,笑道:“老丈,这次再买你几个红薯。”
“哎哎,少侠给多了,就这些地瓜值得几钱,拿回去,拿回去。”
“害,都吃你这红薯好几次了,等着,烤完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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