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79年刚开始的这个月，一个让大多数人都倍感震惊的消息公布了。
不仅几个沿海地区，率先开始了对外开放，其他地区也逐步进行了对内改革。
乡下出现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城里也开始出现了一批摆摊的小贩。
只不过和过去只能偷偷摸摸在黑市摆摊不同，这一次，摆摊的小贩们可是有合法的经营执照的。
只要是在规定以内可以售卖的东西，他们都可以摆摊出售。
这个规定让不少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一时间，校园内，也充斥着对这件事的讨论。
这天，陶映篱和室友在图书馆查完了资料做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结伴往宿舍走，几人便聊起了这个话题。
“我跟你们说，我是真觉得摆摊可行的。但是我把这个想法写信回去告诉了我哥，被我爸妈看见了，回信把我好一顿说，搞得好像是我要把我哥往歪路上推似的！”
许欣怡想起昨天收到的回信，就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手说道：“你们评评理，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我哥他不是学习的料，我爸我妈又没到退休年龄，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的评级，要是提前退休让我哥继承工作，这评级又得重头再来，家里的收入肯定一下子要少二三十块！他现在又没事做，天天在家抱怨这抱怨那的，给他找点事干这不正好吗？虽说个体户听着不体面，可总比游手好闲强多了吧！”
程桂云安慰许欣怡道：“你也别和你爸妈置气，转不过这个弯儿的人大有人在呢！不说别的，就说学校里，公然瞧不起个体户的人都不少。这些人还都是年轻人、是有文化的大学生呢！你由此一想，也该知道，老一辈有多少人看不惯这些了。谁让过去十几年，摆摊倒买倒卖都和小偷小摸一样让人看不起呢？”
“说得也是……”许欣怡叹了口气，“我也是白操心，人家二老拿我哥当眼珠子呢！将来家里的东西又不留给我，他们不愿意，我还不管了呢！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时赵洁拿手指戳了陶映篱一下，问道：“对了，你对象装计算机那事弄得怎么样了？”
陶映篱顿了一下，回道：“没什么问题，就是不太好看，主板都是露在外头的，可能还得给它设计个包装壳什么的。不过我听说，外国的套装电脑也差不多是这样，都好看不到哪去，都是奔着实用去的。”
“那机房什么时候能布置好啊？只有计算机系的人能用吗？”
“据说数学系也是可以用的。”
赵洁垮下肩膀，说道：“说到底还是没我们植物学专业什么事嘛！我还想看看那么贵的东西是什么样呢！我听说国外卖这东西卖得可贵了，六百多美元一台！”
程桂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贵！金子做的吗？”
许欣怡则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咱们学校装配机房，肯定不会给那么多钱吧？要不然学校干嘛还用学生组装个人计算机，干脆直接找外国人买不就得了？”
赵洁反驳道：“这也说不准吧！外国的东西送到咱们这，光邮费就得不少钱呢！再说还有关税呢！”
许欣怡觉得自己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转头问陶映篱，“阿篱，你对象跟你说了吗？学校卖他的套装电脑，一台给多少钱？”
陶映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我听陆铮计算过，说是国外的套装电脑，一套折合人民币差不多要一千块，还是不包含关税、邮费这些的。这个价格对于国内而言，还是有些太奢侈了，普通人不吃不喝三年，都未必能攒到这么多。”
程桂云在一边感叹，“你这汇率一折算下来，听起来可更贵了。我看这东西，我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赵洁没心思感叹这些，只是催促陶映篱接着说，“你还没说学校的多贵呢？”
“学校……”陶映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咱们学校可是陆铮的母校，光是这一层，你还指望他能赚多少呢？更何况陆铮他们是从最基础的零件开始做起的，主板、键盘电路板都是自己设计的，显示屏也是买了必要原件后自己组装的，这么一来，成本就压缩了不少，咱们这边人力成本又没那么值钱……再加上友情价，一台电脑其实也才卖了三百多块而已。”
“竟然能差这么多！”
陶映篱摊开手，“代价就是，扣掉成本、来回路费，以及给几个师兄的工资，基本上是白忙一阵。”
“那陆铮还忙活什么啊！”赵洁听了，一时比陶映篱这个利益相关者还要泄气，“总得有点甜头才有忙活的必要吧！”
陶映篱莞尔一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经验是积累到了。”
赵洁几人毕竟不是生意人，不太明白前期经验比钱更重要的道理，闻言也没觉得有多大安慰，反而更替陶映篱和陆铮不值了。
她们哪里知道，陆铮的这一次让利，给他带来的，却是更大的商机呢？
尽管国内并不是只有陆铮和几个师兄拥有设计电子主板，但他们却是最先接触这些的。
等到其他人开始做第二第三个吃螃蟹的人时，陆铮的团队已经深入研究半年之久了，而且还有了成功经验和进一步的改善方向。
而对于各大高校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可没有功夫等着其他团队研究出产品，再为学校引进这些高科技产品。
于是陆铮的团队在第一次的保本买卖之后，业务就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
光是本市内的重点大学，就给陆铮提供了不少订单。
正巧这期间，市内有一些经营不善的国营工厂，开启了“三产”模式，即收缩规模过后，将一部分工厂厂房租给个体户、将闲置运输卡车组成运输队、自主拉业务等商业自救行动。
陆铮便顺势在一家工厂的外围，租了一个二百多平的厂房，当做办公地点。
尽管后来确实也有其他人掌握了相应的技术，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陆铮也依旧在各大高校的计算机装配业务上，占据了一半的市场。
对此，陶映篱一向很少过问。
直到大三这年的暑假，陆铮递给她一张存折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陆铮到底赚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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