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清一噎，这吴思廉现在找借口都已经这么不用心了吗？之所以要插班，不就是各种因素导致不能按照正常的开学流程上学吗？哪里还需要非得等到九月份入学插班的，这种话骗骗不懂行的人还行，可他自己就是个老师，这种事哪里能不懂。
“思廉，这个孩子真的挺可怜的，都十二岁了，只读过几天书，不能再耽误了！咱们都是从师范毕业的，当初导师……”
刘正清想要客观描述一下大娃的处境，如果他自己是教小学的，他也不用费这劲来找吴思廉打招呼，自己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思廉无情地打断了，“正清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每年插班生的名额就那么几个，我为什么要给她，就因为她可怜？你别搞笑了，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跑过来跟我说要来这里念书，我都答应吗？你好歹让我看到一点好处吧？她是特别优秀给学校能带来荣耀还是咋滴？”
话说到这里，刘正清即使再不食人间烟火也懂了吴思廉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之前的大学同学跟自己已经完全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想要奉献在教育事业上的那个吴思廉了。
从吴思廉家里走出来，刘正清的心里特别沉重，或许是因为没有帮大娃解决上学的事，又或许是因为吴思廉的变化，刘正清本就是那种清高的人，吴思廉作为曾经的同学，又是搞教育的，心思如此不纯，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这事儿他决定先去找温兰商量一下，他没有办法直接面对大娃，告诉她自己没把这事儿办成，对于一个想念书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消息太残忍了。
他骑着车往医院去，路上经过区人民小学，因为吴思廉的缘故，他都觉得这学校都变了味儿。
“刘老师！”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从后面响起，刘正清扭过头一看，正是孙校长的女儿孙恬。
自打上回在自己家里闹了不愉快之后，还是第一次碰到孙恬，刘正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于之前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再次见到孙恬，面上露出几分尴尬。
“孙老师！”他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
孙恬倒是很大方，快步走上前来，“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哦，我找个朋友办点事儿，正好路过！”
“哦？事情办的不顺利？”孙恬试探性地问道。
刘正清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明显吗？太明显了，刘正清两道剑眉都快拧到一起了，满脸的愁容就是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孙恬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说，遇上什么事儿了？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刘正清倒也没瞒着，毕竟这事关一个孩子的学业，多一个人能够帮忙总归是好的。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到说是温兰的老乡时，孙恬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
“孙老师，这事儿你有什么办法嘛？”刘正清目光灼灼。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孙恬，搞得孙恬心里小鹿乱撞，“要是能够帮一帮这孩子，我真的会感激你的！”
孙恬想了片刻，随即点头，“其实区人民小学的校长赵俊梅是我妈的朋友，或许我可以去找一下赵阿姨。”
有校长帮忙，难不成还会怕这个吴思廉吗？刘正清心里又激动起来，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是充满阳光的笑容。
“太谢谢你了，孙老师！”
孙恬摆摆手，“不过你得跟我一块儿去，你把情况说清楚。”
“哪是当然。”
两人约定了明天去赵校长家找人帮忙后便分道扬镳。
刘正清的心里有些激动，但是他并不准备将这事儿告诉温兰和张晓梅他们，等到事情彻底落实了再说也不迟。
温兰下了班将自己给张晓梅找到的工作说了，母女俩都高兴的不行。保姆虽然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但是在局长家当保姆那是不一样的。
“晓梅，明天我正好休息，我陪你一起去秦局长家。”
张晓梅又是激动又是忐忑，使劲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裳，“上局长家干活，我这心里怪紧张的，你说我能干好吗？”
虽然是自我怀疑的状态，但是张晓梅的眼中还是渴望能够得到温兰的肯定，温兰也没有让她失望，“肯定能做好的！主要是照顾老人，秦局长是卫生局的，医疗系统的人对卫生特别重视，你一定要爱干净，这个很重要。”
张晓梅认真地点点头，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庄稼人一年四季都在泥土地里刨食，这指甲里都是黑乎乎的。手上的裂口里也都是藏得黑乎乎的泥垢。
张晓梅今儿也算是奢侈了一把，为了洗干净自己的手，特地用蜂窝煤烧了热水，在热水里好好泡了泡，搓了搓，把一盆水洗的都变黑了，但是常年劳作导致的手部皮肤干裂，并不是这一次两次就能泡好的。
温兰很是大方地将自己的雪花膏拿了出来，挖了一大勺涂在了张晓梅的手上。
张晓梅哪里用过什么雪花膏啊，吓得连连摆手，“诶，不用不用，我咋能用这么好的东西，别涂这么多。”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很听话地让温兰随意涂抹。
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手能够白皙细嫩，走路都带着香味啊，就连十二岁的大娃都在旁边看得眼热，温兰看出她的羡慕，将雪花膏瓶子递给她，“自己用！”
大娃刚想接过去，就被张晓梅一声呵斥给吓住了。
“你干啥，吓着孩子！”温兰责怪道。
“这玩意儿多贵啊，这孩子真不懂事！”
温兰懂得张晓梅的心境，就像她刚到城里时，什么雪花膏，想都不敢想，就连当时同事给的旧衣裳她都在心里偷偷估价，觉得自己是不配穿这样的好衣裳的，但是现在一切不都实现了吗？
她抓着张晓梅的手，虽然涂了很多雪花膏，但是滑腻的手感下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如老树皮一样的粗糙质感，“晓梅，你好好干，总有一天你想要的东西你都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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