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钞司掌印太监苏广南忐忑不安的站在一边，刚刚呈上的一小叠纸钞出现在朱厚照的手中。
为了这个纸钞，苏广南是已经努力了2年有余，要么纸张太硬，要么太软，要么太厚，要么太薄，要么防水性能太低，要么花纹太过简单容易让人仿制，要么成本太高。
一次次的被退回，让他重新想办法，要改进。
每一次的免圣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极大的幸福，对他来说就有点上刑场的感觉。
皇爷每次对制造出来的产品，指出其中的不合格，也没有责怪他，甚至还鼓励，让他找能工巧匠，给他极大的权限调集人手和物资银两，越是这样他心中就越发焦急。
低眉顺眼的时不时用眼睛余光瞟向皇爷，也不知道这次的成品能不能达到要求。
张永对这个场景也很熟悉了。一挥手，远处伺候的小太监端着水盆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放进去看看。”
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一张画有太祖高皇帝的纸钞放进水盆中。
待完全浸泡，片刻张永捞起来，上面的水珠脱落。纸张虽被打湿，上面的花纹，图案，文字还是清晰可见，也还坚挺。
“这是泡了油的纸？”
空气中散发着比较浓郁的油脂味道，朱厚照问道。
苏广南下意识的把腰弯了一些，急忙道：“回皇爷的话，是的，这是桐油纸。根据您的要求要经久耐用还能有一定的防水效果，已经研究了多次，最终不得要领，还是一人见下雨天打的伞，才想起用这个制伞面的纸。再经过多次的改良，后选用木芙蓉等树皮造的小皮纸，方能有如此效果。”
今天有小太监突然来传口谕让他带着最新的纸钞面圣，正好工坊刚刚做出来一些成品，只的囫囵一把提了些匆匆过来。
所以纸张的油墨味道还有些冲鼻子！
朱厚照抖了抖，纸钞发出“哔哔”的声响。
很是悦耳动听的样子！
上面印了一些特殊公式符号，这是特别加上去，藏在画像当中，如果不做特别说明，是认不出来其中的含义。
用来做防伪最好不过。
至于仿制假冒的事情，朱厚照现在没有什么担心的。
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送给他。
只要保持技术上的优势和革新即可。
张永拿出盆中的纸钞，仔细的翻看之后说道：“皇爷，这次的还不错，泡了水，硬度还有，而且油墨也没有散开浸染。”
朱厚照也觉得差不多了。
已经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基本上达到这个时代最高的技术水平！
这纸钞以后使用的地方大致还是在运河和长江沿线这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都是靠近水运发达的商业区域。
携带纸钞首重的是防水，如果打湿之后就成为一张废纸的话，哪里还会有人使用？
解决掉泡水问题，让人少了很大的后顾之忧。
前面大明银行也推出大额的纸钞有一年多时间，效果很一般，也就是一些大的商号在当做飞票使用，为此朱厚照还倒贴了一些利息在上面。
如今准备推行这些小额度的纸钞，应该有了一些民间基础。
发行起来也许阻力要小很多。
“苏广南，就按照你拿来的这个为样本，按照10个不同面值，各印二十万两额度的出来！”
苏广南面露喜色，做的事情得到了肯定，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连忙领了旨意。
想了想之后说道：“皇爷，奴婢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陛下您需要的这种新纸钞印刷完毕。只是，只是，您这用“元”计数，会不会让人联想到前朝？天下人苦蒙古人久矣。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去宣传，只怕会无端生出来些事端，对您的宏伟大计有影响。”
“加上世人普遍是用两来计数，一旦发行数量过多，这两种计量流通运转，以后恐怕会让银行这边多了很多事情。还有，还有，这个纸钞的成本可不低，以后全天下发行的话，纸张开支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朱厚照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近四十的太监，想不到他还没有这样的见识。
赞许的点点头笑着道：“你很不错，这个是朕疏忽了。改元为圆。一圆为一两计！以前在大明银行发行的兑票，不管是纸质还在制做上，都没有如今的好。这个重新发行的纸钞，既要面向那些使用铜钱的普通老百姓，也要服务的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商号，家有资财的士绅贵人。原先主要是针对大额度的，现在朕要普及开来。做的太差了可不行，第一眼就是要看起来高大上，才能取信于人。”
说罢还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把“圆”给写了出来。
有些忌讳和麻烦他也不的不重视，
苏广南得了朱厚照的口头表扬，加上纸钞终于确定，这心中胆气也丰足了许多。
“奴婢斗胆问皇爷一句，这纸钞虽说是精美了许多，可实际上的用途和以前的宝钞差不多，现在民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在用。还是金银铜钱用的多。商号的大额交易会通过银庄的飞票来结算，使用人数很少。大明银行也一直有大额的兑票，只是数量不多，现让印这样多，规定天下人一定要用，流通一段时间之后，奴婢担心会......”
接下来的话苏广南是不敢说了。旁边的张永一张老脸已经皱成了一团，眼神之中的警告之色非常明显。
皇爷要重发宝钞，这不是重现当年太祖高皇帝时期的荣光吗，这样的好事，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在这儿叽叽歪歪的。
“担心朕发的纸钞会变的和宝钞一般，拿去当废纸还嫌弃么？”
朱厚照偏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太监，只见他额头已经隐约见了汗珠，想必心中在后悔刚刚的大胆多言了吧。
“朕自有计较，你以后有话就直说，朕要听听不同的意见。明日你可以去大明银行当一个副行长，把业务熟悉之后，朕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奴婢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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