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你这一下午都去哪儿了？手机也关机。”
“手机没电了。”
刘静和季杨杨对视着，两个人眼中都有泪，但又都在强装镇定。
“妈，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跑。可是您跟我说，您得了癌症，我一下就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您。”
“这不怪你啊，杨杨。”刘静哽咽着安抚他。
“妈，以前我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希望您能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妈妈没生你的气……”
“妈，我上网查了，化疗是会掉头发的。”
季杨杨一边说，一边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所以，我陪您。”
刘静看见季杨杨的光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两个人紧紧相拥，不停地流着眼泪。季胜利在一边看得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上前轻轻地拥住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两个人。
一家三口宣泄完情绪之后，总算是都冷静下来了。
刘静和季胜利把医院那边给的资料，包括检查报告等等，都拿出来给季杨杨看了。三个人又一起讨论了一下治疗方案。
季杨杨和季胜利自然都是希望刘静可以直接手术的，最好是听刘铮的，去瑞士做手术，风险小，治愈率高。但刘静却不这么想。
现在离高考就只剩半年时间了，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儿子的身边，等高考结束，他们又要分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刘静只想待在国内，待在季杨杨的身边，好好陪着他。更何况就算是做了手术也还是有一定的概率需要化疗的，而且北京治疗乳腺癌的技术也很成熟了，治愈率也不低。
三个人商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刘静的意愿，先做两期化疗看看效果。
刘静本来就是个病人，这一整天都被惊惧和悲伤拉扯着，现在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和家人讨论完治疗方案之后，就赶紧去休息了。
摊牌之后，她再也不用隐藏自己的病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睡得很香甜。
季杨杨也下定了决心要努力学习。刘静的病他帮不上忙，那么就至少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吧，少惹事，考个好大学，多陪陪妈妈，让她可以安心养病。
季杨杨的举动让季胜利感触颇深。他决定以后要和杨杨坦诚相待。他是季杨杨的父亲，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说的，也不需要Victor来做传声筒了。
他拿着手机，敲开了季杨杨房间的门，在他床上坐下。
“杨杨，爸爸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您也有秘密？”
季杨杨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反正经过了今天的事，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总不至于季胜利也来一句自己病了吧。
“行，那您说吧。”
季胜利低下头，在手机上鼓捣了一下，季杨杨的电脑突然发出了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季胜利用眼神示意他看电脑。
季杨杨点开消息，他最崇拜的大神给他发了一句话。
“我是Victor。”
季杨杨转头看着季胜利，但眼中的惊讶却并不多。
“爸爸就是经常和你聊天的Victor。那时候我们刚回来，咱们父子之间缺乏交流，爸爸就请潘老师和你舅舅帮忙弄了这个账号。但爸爸觉得，咱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待，爸爸不想再通过Victor这个身份和你交流了。”
“其实，我早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这个人是你。我希望他是你，但又害怕是你。”
毕竟自从Victor出现之后，他和爸爸之间的关系就好了很多。耳光事件之后他解开心结，接受了父母的回归，但是他们父子之间的沟通却还是不够顺畅，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是自从Victor出现之后，他们父子之间就好像突然变得默契起来了，季胜利也变得更加懂他了。
每次他一和Victor说自己饿了，他爸就正好也饿了，准备去做夜宵。他一说自己不想和父母交流学习的事，他爸爸真的就没再过问。
还有每次他爸爸在忙的时候，Victor就会消失。而他爸爸一回房间，或者拿起手机，Victor也正好上线了。
还有胜利和Victor这两个名字，现在想来，这就是直译嘛。这名字起得也太不走心了。
他早就想过，这个大神会不会就是季胜利。但季胜利对赛车一窍不通，可大神发来的信息却很明显是个专业的赛车手。所以季杨杨一直心存疑虑。
如果这位大神真的是自己的爸爸，那就说明他爸爸真的很爱他，愿意为了他去学习新鲜事物，愿意放下身段来了解他。可如果真的是他，那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就又不好意思和他交流了。
季杨杨每次和他的大神聊天的时候，都在纠结他的身份问题，想问又不敢问。现在相信，季胜利应该也是同样的心理吧，想和自己摊牌却又不敢，想和自己坦诚交流，又没有那个勇气。也不知道他是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告诉自己真相的。
季胜利忐忑不安地看着季杨杨，季杨杨笑着拍了拍他：“您也挺不容易的。”
看季杨杨没生气，季胜利这才放心地笑了出来。
季杨杨回过头，当着季胜利的面，把聊天窗口关闭了。
今后，他再也不需要网络上的大神了，毕竟大神就在他的身边了。
季胜利起身出去，在关门的一瞬间，又回头冲季杨杨笑了一下。
“诶，其实，光头也挺帅的嘛。”
季杨杨会心一笑，父子俩之间终于再也没有隔阂了。他们俩羡慕方圆和方一凡之间那种兄弟般的父子情已经很久了，现在他们终于也做到了。
等听见关门声，柳瑜的声音才从季杨杨的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所以大神是你爸？网友见面终成父子啊……这什么神展开。”
本来只是连麦写个作业，没想到竟然还能吃到瓜，柳瑜在那头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听见柳瑜的调侃，季杨杨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别贫了，刚刚那道题你还没讲完呢，赶紧接着讲吧。”
“好的乖儿子。”
柳瑜一边憋笑一边给他讲题，实在憋不住了就先笑两声再继续讲。季杨杨很无奈，但现在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层楼呢，他也不能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只能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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