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让护士帮忙挽起沈清寒的袖子。
袖子高高撸起的那一刹那。
各种密密麻麻,新旧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和疤痕,遍布在眼前这人瘦削的手臂上,看起来恐怖又骇人。
护士小姐姐的脸白了,险些控制不住惊叫起来。
邹政德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费贺见状也跑了过来,看着当下一幕,眼前差点一黑,绷不住了。该死的沈斯年,虐待罪跑不了了,必须让那个王八蛋吃几年牢饭才行。
他拿起备用手机,直接给泾河派出所的所长张彭飞拨了个电话。
“喂,张彭飞,我费贺,那个沈斯年认罪了没有?没有?没什么,就是我这里找到了新的证据,对,就沈攸,那孩子胳膊上全是刀伤,烫伤,烟疤伤,有过去的旧伤疤,也有最近留下来的新伤,有的看着像是刀片留下来的,这样吧,我建议你们直接把相关资料递给检察院,交由法院,给这孙子定罪吧!”费贺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心头堵得慌。
沈清寒静静听着,没有反应。
帮忙包扎的急诊科主任额头冒着薄汗,生怕弄疼了她。护士小姐姐悄悄地看了一眼沈清寒,又小心翼翼给她把另一侧手臂上的袖口也卷了起来。
同样是触目惊心的伤疤,刀伤,烫伤,一条扭扭曲曲,蜈蚣似的缝线,还有各种淤青。
护士小姐姐瞬间红了眼,急诊科主任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这怎么看着像是...”他神情惊疑不定,语气震惊而迟疑:“这个刀口的宽度,看着像是外科手术刀才能留下的伤痕!还有这条线,这条线是手术缝合才会用到的线!我的亲娘啊,这孩子,这孩子........哎........”
邹政德眼中全是猛烈喷发的怒火,他猛地抬起头:“警官,我能不能杀了他,我能不能杀了沈斯年那个畜生!!!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对他?呜呜呜——攸攸啊,对不起,对不起,舅舅来晚了!”
他抱着木呆的沈清寒悲痛大哭,语气里全是对沈斯年的憎恨和对自己的自责。
费贺没有回话,到床前看了一眼,拍了两张沈清寒两侧胳膊的照片发给泾河派出所所长张彭飞。
然后转身离开病房到了走廊外透气。
他在这个叫做沈攸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太多苦难,让他觉得有一瞬间的窒息。
病房内,急诊科主任瞪了吓坏了的护士小姐姐一眼。
又闷着头给沈清寒仔细的消了毒,快速包扎了手腕伤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情绪消沉的邹政德:“哼,原来你是他舅舅啊,我还以为这孩子胳膊上的伤是你弄出来的,差点就报警抓你了!”
邹政德闻言,抬手抹了把脸,嘴唇蠕动几番,表情苦涩:“韩主任,你是个好大夫,攸攸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韩钧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调侃道:“怎么,不去国外了?你呀,一看就是喝过洋墨水儿的,总觉得国外的医疗技术和专家好,其实不然,我们华国真正顶尖的医学大神,你还没有见识到!就比如说南安大学医学院的邹政德邹院长!他一出手,鬼斧神工,神鬼莫叹!!!死人都能给你救活了!”
邹政德很是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地中海主任,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牛逼的!
韩钧把沈清寒的两条胳膊全部消了毒,又把那条丑陋,长进肉里的蜈蚣线给一小截一下截的挑断拆除,中途沈清寒一声不吭,没有喊疼,也没有抵抗对方的好意。
她手腕以上全部韩钧缠上了绷带,还被对方系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来活跃气氛。
忙完后,他带着护士几步走到门口,临了又回头道:“哦对了,沈攸他舅舅你先去前面护士台把费用给交了吧,沈攸的住院卡上还欠着费呢!”
邹政德沉默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门被关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舅甥两人。
“攸攸,你真的要去找那个人吗?”邹政德声音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他顿了顿,沉甸甸道:“攸攸?沈斯年坐牢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接下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我把你和妈妈接过来一起住,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舅舅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沈清寒低着头不吭声,她的无声,在表达着她内心的某种执拗的坚持和对邹政德这句话的抗议。
”如果你非要坚持.......”邹政德叹了口气,妥协了:“你非要坚持的话,就带上舅舅,我是华国最顶尖的医生,有人称我为医科圣手,但我同样也可以在瞬息之间夺人性命,就比如说那个尿布兜的心脏,舅舅只需要捅上一刀,就能让他立刻毙命!”
“噗嗤——”沈清寒倏地轻笑了出来。
尿布兜——,呵,神秘组织旗下十二恶魔之一——地狱深渊”的名字居然成了舅舅口中的尿布兜。
沈清寒笑的眼角眯起,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闪烁着熠熠星光,里面倒映着舅舅受宠若惊,又茫然不知所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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