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姜姝躺在榻上,脑海中总是忍不住想起丰阳侯夫人那句话:“可怜姜大姑娘无父无母,被宣平侯府卖了都不知道。”
如此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去画堂院伺候时,还被老太太嗔怪:“气色这样差,没得来我眼前晃悠。”
姜姝忙道:“许是夜里吃了茶没睡好,让祖母担心了。”
“那还不赶快回去歇着?”
“回去也睡不着,姝儿想在这儿陪着祖母。”
姜姝一下一下给老太太揉着后颈,可揉着揉着,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老太太宠溺笑了笑:“有心事为何不与祖母说?”
姜姝脸一红:“确实有件事,需要祖母解惑。”
“说来听听。”
“当初晏府托媒人上门提亲,姝儿听说叔父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祖母可知,叔父为何不允?”
老太太微微诧异:“他不同意?”
“祖母不知?”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应下婚事后,他也并未多说什么,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姜姝便将先前姜敏拦住她,怪她抢了婚事一事慢慢说了出来,老太太知道姜敏的性子,只是叹了声:“这丫头……”
“祖母,这种事二妹妹不敢乱说,想必是叔父真与她提过。”
老太太望着她:“那你怎么不去找你叔父问清楚?”
姜姝抿了抿唇:“姝儿不愿与叔父生了嫌隙。”
“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咱们身处内宅,眼界终归有限,他若真不愿与晏府结亲,想必有别的考量,但如今看来,应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就算我应下媒人,他也还是要推托了的。”
姜姝点了点头:“祖母说的是,既然婚事已成定局,姝儿更要知道当初叔父拒亲的理由,等将来嫁到晏家,也好有个应对。”
老太太见她说得在理,便道:“那等得空了,我问问他。”
如此姜姝便不再多言,只耐心等待消息。
可说来也巧,原本日日都要去画堂院给老太太请安的宣平侯,这些时日越发忙碌了起来,竟是三五日才去问一次安,老太太见他行色匆匆,终是没有机会问一问。
偏偏这时候,赵嬷嬷自作主张,去打听先侯爷当年病情。
姜姝得知后,连忙将赵嬷嬷喊了过来,念她忠心一片,不忍责备,却是道:“嬷嬷是跟随母亲入府的,您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只不过如今咱们身在侯府,所言所行都在叔父的眼皮子底下,嬷嬷私自去查当年之事,若是叔父得知会作何想?”
赵嬷嬷一怔:“原来姑娘心中早有打算,老奴还以为……”
“以为我并未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以为我贪图侯府富贵,不愿调查当年之事?”
“老奴不敢。”
“赵嬷嬷,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做的实在有限,且不论做什么,总也逃不开宣平侯府大姑娘这个身份,既如此,就没办法逃开叔父的眼睛,我做任何事都会打草惊蛇。”
赵嬷嬷低着头,面容羞愧,自从跟大姑娘说了自己的怀疑后,这两个月,大姑娘没有任何动作不说,与宣平侯和侯夫人竟还同往常一样亲密。
赵嬷嬷心里着急又担忧,这才想说打听出点有用的消息,好让大姑娘认清二房的嘴脸。
没想到大姑娘心中自有谋算。
“是老奴做错了,请大姑娘责罚。”
姜姝叹了声:“嬷嬷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说责罚严重了,近来许是朝堂上发生什么大事,叔父格外忙碌,想来无心在内宅,但愿他不知情。”
也但愿婚事顺利,等她嫁入晏家,行事或可方便些。
通过几次相处,她知晏怀是可托付之人,若她明言,相信晏怀定能援手。
“您原就是母亲的人,待我出嫁,您就随我一起离开侯府,只是在此之前,您千万别再有其他动作了。”
“是,老奴知晓了。”
至六月,天气越发炎热,老太太屋里一向不大用冰,怕小辈们去了中暑,连请安一并免了。
姜姝也懒怠出门,闷在屋里已有四五日。
月兮喜滋滋进屋来,手里捧着个竹木盒子。
“姑娘,晏二公子送东西来了。”
姜姝微愣,并非节日里,晏怀为何要送东西?
月兮在她面前打开,盒子里是纸剪的小人,花红柳绿,模样甚是喜人。
“晏二公子说,这是京城最时兴的折子戏小人儿,供姑娘您解闷呢。”
姜姝浅浅一笑,拿起一个小人儿在手上把玩着,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他竟知道我烦闷。”
“晏二公子当真有心。”月兮夸赞了句,又道:“不论是冷梅酒还是折子戏,晏二公子送东西都是送到姑娘心坎上的,就连击鞠得的彩头都给了姑娘,可姑娘总共就送了盒炙羊肉去,是不是太小气了。”
云兮进屋听见这话,骂道:“你这蹄子越发没规矩了!”
月兮忙捂住嘴,回过身求饶道:“好姐姐,你且饶了我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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