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古尔文学奖是当代法国文学最重要的奖项,发起人是近代法国文学的代表人物龚古尔兄弟,每年一届,面向当年出版的法语小说。、
这个奖项刚设立的时候,在文学界地位颇高,获奖作家都是普鲁斯特这样的大师,但因为法国人民族性中的漫不经心,加上奖金少,影响力逐渐式微。
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为了扩大影响,法方甚至把评选工作放在中国。让法国大使馆邀请中国的作家、专家和学者负责评选。
这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座谈,访问团的作家们都很兴奋,吃过早饭后,都兴冲冲地乘车出发,只老陈和孙朝阳没有去。
老陈病了,惊厥、失眠、呕吐,恹恹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西方人都喝冷水,孙朝阳请老板娘帮他煮了一壶大吉岭,也没要方糖和奶精,亲自送老陈房间里去:“老陈老陈,你好些了吗,你要挺住,挺住啊!娃娃还小,你是一大家人的经济和精神支柱,你如果倒下来,他们怎么办?没有了你,家都散了。”
老陈脑袋上戴着一顶白色的《虎口脱险》里的睡帽,颧骨突起,面如死灰,口中呻吟个不停。听到孙朝阳这话,顿时气精神了:“混账孙朝阳,我是失眠加上上火,又不是弥留。”
孙朝阳:“啊,老陈你的脸好红,回光返照了。”他笑眯眯地给老陈倒了杯热茶,问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憔悴。
老陈喝了一口热茶,说,这什么破烂玩意儿,难喝得要命。不过好歹是茶。
他说,自己是被昨天派对的情形吓坏了,回来之后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铺天盖地都是肉嘟嘟的肥猪,自己掉进满是猪屎的圈里。
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孙朝阳:“你不是想看那种舞吗,这回总算是满足心愿了吧?”
老陈又干呕了几声,说:“白人妇女看起来真恶心啊,那身上的粗毛啊,有黄的,有白的,跟猪没什么区别。还有那股海鲜味,我的妈呀,恶心坏了。”
孙朝阳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说声你好好将养,我要去写稿子。老陈却拉住他说,朝阳,昨晚的事别跟人说去,这是你我的小秘密。不,天大的秘密。如果传出去,咱们就身败名裂了。
“对了,麻烦跟老板娘说一声,这几天别上牡蛎扇贝红鲷鱼什么的,我见不得。恶心,太他妈恶心了。”
派对的事情确实挺我草的,对老陈这种老派人士打击尤其沉重。
后来,孙朝阳在全国青年作家座谈会见过他一次,老陈跟他可亲热了,悄悄说,从国外回来后,他ED了很长一段时间,做了心理治疗才缓过来。
那时侯已经是八十年代后五年,社会风气极度宽松,文化出版行业开放得令后人瞠目结舌,好像什么话题都可以摆在台面上讨论,包括下三路的东西。
因为有过这段心理辅导的经历,老陈写了一本关于ED的书,刚一出版,就卖到爆炸,据说销量达百万册之巨。那时候正价格闯关,书价也上去了,老陈一本书的版税就能拿一块多钱,瞬间财务自由。
书孙朝阳拜读过,发表在杂志上的节选也读过,其中有两个故事他印象十分深刻。第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个小伙子ED的原因是去爬山,爬很陡峭的那种阶梯,前面是个穿长裙不着内酷的姑娘,他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精神遭暴击;另外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小伙子蜜月旅行,忘记关门,关键时刻,旅馆服务员进房间搞卫生。小伙子受到惊吓,后果很严重。
他文笔好,写得那叫一个精彩,大有银河博士的风采。不过,他毕竟是成名老作家,换了笔名,闷声发了个大财。
老陈看到孙朝阳的时候很高兴,热情邀请孙朝阳全家去他那里玩,反正你不去就是瞧不起我这个老大哥。
孙朝阳推脱了半天,实在没办法,就让父母和岳父岳母代表自己去他那里走了一圈。据说接待得不错,吃住得上档次。
老陈是安徽人,几个老人天天去逛孙十万大战张辽的那座公园,玩得乐不思蜀。
看老陈就是失眠,问题不大,孙朝阳就回到房间继续写稿。不一会儿,阿布过来了,孙朝阳每写一页稿子,他就拿过去看一页,然后斟酌片刻,开始翻译。
小孙同志不懂英语,也不知道翻译得如何,下来就请教迟教授。
迟春早看了后说很好,英语这玩意儿专业用语和日常用语是有壁垒的,如果没学过相关知识,就算是英国人都看不懂,难为阿布翻得贴切,就是有一个缺点。
孙朝阳问:“什么缺点?”
迟春早想了想,说:“就是太……怎么说来,太简略。你写的稿子给人一种润的感觉,不少地方很细腻的。但阿布的翻译却非常直接,像新闻报道。也不是不好,相反给人一种利索的感觉,或许这种干干的文笔更适合科幻小说吧?”
孙朝阳点头:“阿布是名记者,他的东西自然带着新闻的味道。每个翻译家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文笔习惯,比如翻译莎士比亚的朱生豪先生,他翻的莎翁剧作中就带着很多口语,以及那个时代人说话的味道,后人读起来有点出戏。不过,这都是小节,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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