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能够将多重道韵融合，并凝聚九重道印的法则掌控者，许凌的修行之路早就已经脱离了常规范畴。
然而，当他一阶阶推演道韵之极，从本源、法则、秩序一路走到“可与大道抗衡”的领域时，却隐隐察觉——某些东西，开始卡住了。
不是瓶颈，而是缺漏。
他意识到自己的剑道，似乎从来都不是天地应运而生的本源大道之一。
所谓剑道，本就是人族文明对“杀”与“力”的提炼，是一种后天具象、非自然原始存在的概念。
与天地初开的“五行”“阴阳”“时空”“生灭”这些大道相比，它不是天生之道，而是一种“对抗”自然规则的产物。
许凌早年凭借系统，靠属性点一步步将剑道磨砺至极限。
在幻境试炼中习得无上剑诀，在各种因素叠加之下才悟得属于自己的“剑道极意”。
可哪怕如此，那剑道极意也只是残缺的、伪造的、依托系统力量打通的“投影道韵”。
而非真正意义上可与宇宙道则抗衡、可补全九重道印的大道本源。
这才是他如今迟迟不能补全自身剑道道印的根本原因。
所以他才格外在意周楼。
这个没有任何系统外挂、全靠自身超凡悟性与坚定意志，在千年内便从普通剑修踏上金仙之境、甚至初窥“极意”门径的弟子。
这是活生生的“原始样本”！
不是被系统优化后的模拟人格，不是模拟梦境中虚拟战斗的敌人，而是一个“真正的纯粹剑修”。
倘若能从他身上感悟到“自然生发”的剑道极意，或许能印证一个可能性。
也就是：剑，虽然不是本源大道，但是否也能“逆向推演”，人为构建出一条可补全的“人道之道”？
……
当周楼那一道足以惊动寰宇的剑意自梦境战场中升腾，撕裂残破虚空的一瞬，许凌便已感知到了。
那一刻，他坐于虚界之巅，闭目静候，眉心轻颤，神魂之光骤然与梦境深处的周楼共鸣连接。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联系。
许凌为此不知构建了多少感知符阵、推演框架，甚至亲自出手改造梦灵系统，令梦境之中能够与外界神魂投影共振。
他将自己的“神魂投影”提前注入梦境，只等弟子顿悟时机降临，便能借机以“第一视角”重塑悟道体验。
而这一刻，终于降临！
通天梦灵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外部主意识入侵”的痕迹，惊愕无比。
它猛地从梦境坐标中抬起头，望向许凌本体：“许公子……你居然能入梦？而且是主动进入别人梦中世界？”
它惊的不是周楼顿悟，而是许公子这个级别的修士，竟能凭借某种神通或权限直接影响它所构建的梦境世界本身。
要知道，这“通天梦境”并非寻常梦境，而是凝聚了整个梦灵族古老精神力网络，以神魂思维驱动万象投影的大秘境。
便是一般道尊，也只能间接接入，只能被动感悟或进行小幅指引。
可许凌却在这等梦境中游刃有余，甚至还能选择位置、共享意识、同步思维……
这哪里是“梦中人”？分明就是梦主降临！
“这……这是何等逆天改命的力量……”通天梦灵犀的声音颤抖了。
可它哪里知道，许凌如今的境界与实力有多么深不可测，恐怕连他自身都还无法完全了解。
一番探究之后，在权限开放的梦灵空间里，他甚至可以随意构建梦境、干涉梦境、篡改梦境……
他，根本不需要遵循规则。
他就是规则。
……
梦境深处，周楼与白依依皆有感应。
一股比他们在神魔战场所见更为恐怖的意志，悄无声息地降临，犹如天地初开、混沌降世时那种原始的威压，一寸寸深入他们的神魂深处，剥离、勘察、共鸣。
若换作旁人，哪怕是仙尊，也早已元神崩溃，可他们却只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安全。
“这到底是谁？”
白依依的神魂中映出一位神秘少年修士，她从未见过，却又倍觉亲昵。
她的眼中不知不觉流下了热泪，心中无比温暖。
周楼睁开眼，剑意刚成，神魂犹存震荡，但他却没有惧意，只是静静体悟着那份共鸣——
许凌没有试图与在梦境的二人沟通，只是在沉默中承接那份极意的烙印，像是一个真正的“观想者”，从周楼所生之道中，再次体验剑道极意的领悟过程。
而这一次，他终于看明白了。
许凌看着周楼一步步从神魔战场的沉寂中挣扎而出，看着他在毁灭剑痕中参悟出自己那道似乎能够毁灭一切的剑道极意。
那一刹，许凌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其中有喜悦，也有一丝震撼和羞愧。
是的，他这个“老师”，可做不到像大弟子周楼这般舍己悟剑。
大徒弟硬生生在千年不到的时间里，凭借己身力量一朝悟道。
而且——比他更纯粹！
这一点，是许凌万万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在梦境世界中周楼需要更长的时间。
“这小子不错啊……居然真的做到了。”
他轻声喃喃。
“原来如此……”
许凌闭上双目，神魂沉入道印之中。
周楼的极意剑道，虽然还未真正成熟，但这个顿悟的过程却已经给出了他一个惊人的启发。
剑道虽非天地本源，但可逆溯万法、以己为本，自创一个属于他的“剑道极意”！
——它不是天地孕育的道，但却可以由“剑修意志”所凝聚。
这是一种与天地原始法则“对等”的秩序本体！
“我明白了……原来我早就把路走错了。”
“当年构建九重道印之时，以为剑道为根，必可证得极意，其实那只是个‘起点’。”
“可笑我竟从未怀疑过，剑从何来。”
许凌睁开双眼，神光如炬，笑容却冷峻：“没有就不能成道？那我便逆造！”
“本公子既有系统，也有天赋、悟性与意志——”
“没有‘本源大道’又如何？”
“那我便自创一条，比所有本源大道更可怕、更霸道的‘后天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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