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一个布局，他非要考考她会不会。
雪无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雪色的眸子低垂，声音清冷，“移位，西北入坎穴。”
沈怜青按照他说的做，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他说了几遍后她不用他再说，自己就能率先把黑色的棋子下到专门的位置上。
雪无霁点点头，不错，看来她真的是在隐藏自己。
他又挥袖，棋盘上的格局变化，纵横交错的星光看的人眼花缭乱，雪无霁微收下颔，视线随着她的手指不说话，这个格局同刚刚那个有其曲同工之处，他相信她能够解出来。
沈怜青指尖捏着黑色的棋子，许久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她傻眼了，这个跟刚刚那个根本不一样，国师该不会是想让她自己解出来吧？
她盯着棋盘看了很久，也没发现这个和刚刚那个有什么相似之处。
棋盘星链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沈怜青看到其中一处特别亮，想起刚刚国师教她的解题方法，她眼神一凝，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直接往那个位置放去。
雪无霁眉头微皱，还没等他出声制止她，棋盘上的格局形势瞬间又变了，又落下的棋子处散发出更多的星链来，沈怜青又拿起一个棋子放下，一个两个三个……
棋盘上蓝色的星链和棋子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可以说得上星棋罗布。
雪无霁没有出声，只是皱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过。
最后看着沈怜青要把一个棋子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时，他忍不住吐出一个字，“蠢。”
沈怜青手一抖，黑色有光泽的棋子从指尖滑落，刚好落在陷阱密布的中心，星链长出一条条触/手，密密麻麻将棋子包裹，棋盘上只见淡蓝色的星链不见落下的棋子。
沈怜青侧身，抬头看向旁边的站着的人，声音弱弱的询问，“国师，怎么办？”
雪无霁不语，他仍是坚信她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许久，他垂下雪白的睫羽只露出半边眸子看她，“甚矣，汝之不惠。接下来你随本尊一同学习。”
啊？
沈怜青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雪无霁伸手变化出基本书籍，“这是本尊近来同其他两人教授的知识，你熟悉熟悉。”
虽然已经有千朝云这个天才出现，但是只有沈怜青能够看见他，雪无霁还是笃定沈怜青的特殊性，他丢下几本书，讲课之余天天逼着沈怜青学习。
山中无岁月，不知过了几旬。
就连来这里的千朝云和李柔都能够给那些靠运气进来的人讲解知识时，沈怜青还是一知半解。
救命，真不是她装拙，是她根本不会啊！
她每天战战兢兢捧着书籍反复诵读知识点，雪无霁问她一些简单的，她能倒背如流，一问复杂一点点她就转不过脑子里。
洞穴里的花常年不谢，沈怜青被勒令在这里学习，无聊得她私下摘下花瓣洗直接往嘴里送。
没办法。
她每天有大半的时间被带到这里来，雪无霁讲着讲着又用那种没有一点点感情的眼神看她，她好几次都觉得他要弄死她了，但他还是没有动手，冷声让她自己自学。
沈怜青也欲哭无泪，什么人啊这是，她不会就是不会嘛。
最后雪无霁坐在洞穴里的一个玉床上，他抬起手揉揉自己的眉头，用他冷冰冰的眸子看着她说出了沈怜青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句话。
“你是本尊教过最差的一个学生！”
沈怜青的学习生涯中从未被老师用这句话羞辱过，气的她发奋图强，想立志让雪无霁刮目相看。
只是，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沈怜青对于这方面确实是没有慧根。
到了雪无霁将她们送进幻石中，她也没能让人刮目相待。
她，李柔对于天才千朝云来说就是个陪跑的，李柔还能闯几个关卡，沈怜青在那什么幻石糊里糊涂经历了一遭就出来了。
她出来时两人还在里面，坐于莲台上看书的雪无霁察觉动静，朝着她的方向暼了一眼，看到她，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这一眼冷漠无情，仿佛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仙人一般。
沈怜青被他瞅得眼泪直流，他们相处几年，她的性子胆小怯懦，遇上过于强硬的雪无霁总是忍不住掉眼泪。
雪无霁从开始的不耐烦到最后的无视，他早已经习惯。
他将视线放回到书籍上，翻了几页，听闻她还在哭，细小软弱的哭声在他耳边断断续续，仿佛春意来临飘落的柳絮，轻轻的柔柔的挡在眼前，无碍却有点烦人。
他将手中的书籍合上，银绿色的发丝蜿蜒在飘渺的衣袖上，银白色的眸子转动，他重新把视线放到她身上。
见她两只纤细葱白的手指捂着她那张小脸，墨色的头发乖顺地伏在肩头随着她的哭泣一起一落的，他难以忍受微微眯起眼睛，粉白的唇瓣微启，清冷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蠢，不许哭，过来。”
哭泣的沈怜青脑海里蓦地闯进清晰的一道声音，宛若凤凰清歌和田玉碎。
她肩膀为不可见闻地颤动了下，两只小手慢慢放下露出一双红彤彤的泪眼，她吸着鼻子偷偷看他，声音沙哑脆弱，“您是在对我说话吗？”
雪无霁盯着她不说话，只是衣裳上的花朵淬起一层浅浅的冰霜，周身雾气萦绕，清新的薄荷冷香弥散一室。
沈怜青不敢再说话，磨磨蹭蹭走过去在他身旁半蹲着，她伸手抓住他一朵结了冰霜的小花小声询问，“等确定了您要找的那个人，您就会将我们送下去吗？”
雪无霁淡淡应了一声嗯。
沈怜青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我是唯一能够见到并且触碰到您的人，没有特殊吗？”
其实她是想，这国师又不是人，寿命长法力高深，要是天下大乱待在他身边岂不是很容易活下去过完她这一生？
看着她的雪无霁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像曾经世界里那些人一样，看到他的脸对他产生了爱慕。
他微微皱了下眉，抬手想要把衣角从她手中扯回来，没想到沈怜青抓得紧，这一扯就将她扯跪到了自己脚下。
雪无霁喉结一紧，他缓缓低头看她，沈怜青埋脸从一个奇怪的地方抬/头，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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