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徽四年的七月廿二日,赵皇后于关雎殿内诞下皇长女,小公主七斤八两,生下来齐全健康,活泼可爱,肖似其母。
若是观柔也有前两世的记忆的话,她就会知道,她生下的这个孩子其实就是当年的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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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儿终于被自己生下的那一刻,观柔便用尽了浑身力气,而后疲倦不堪地昏睡在梁立烜怀中。
赵观柔这一世养尊处优,受尽她身边所有人的呵护宠爱,一生没有遇到半点不如意之坎坷。自五岁那年和幽州节度使的少主定亲之后,锦衣玉食更是胜过常人。
所以今日的这一遭磋磨,竟然还是她十八载人生以来经历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苦楚。
而她也顺顺利利生下了孩子。
帝后二人早就为皇嗣挑选好了照顾皇嗣的奶母,小公主被人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污后,很快就被包裹在明黄色的团龙纹小被子里抱了出去。
皇帝叫人把公主抱给她的外祖父母都看一看,而他仍然只一心守着观柔。
兖国夫人所生的次子柴子奇尚未成婚生子,而赵偃夫妇膝下只有观柔一女,自然谈不上还有什么别的孙儿了。
是以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公主,立马夺走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让他们小心翼翼、爱怜万分地将这小婴儿抱了又抱,然后才交给奶母们带去喂养。
翌日观柔睡醒之时,梁立烜才陪着她一起看孩子。
小公主被人用襁褓包裹着放在赵皇后的床榻边,观柔被梁立烜从床上扶坐起来,俯身掀开襁褓的一角,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女儿的眉眼五官。
她额前被人戴了一条防风保暖的抹额,衬得她亦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柔美姿态。
梁立烜坐在她身边,和她十指交握,彼此的目光全都落在那个一点点的小女婴身上。
殿内,还有赵皇后的父母、皇帝的“姨母”兖国夫人媞那格陪着。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真的好好地把她生下来了,真的是个女儿……”
观柔产后不可避免地伤了元气,产后的第二日,其实她还是觉得有些痛、累、不适。
但此时此刻,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的,又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梁立烜颔首称是,“是我们的女儿。观柔……你为了我,受苦了。”
观柔摇了摇头,低眸道:“给你生孩子,我不辛苦。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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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皇后头胎生女,不同于帝后二人的无边喜悦,其实朝臣们多少还是失望。
毕竟当朝陛下是开国的创业之君,如今二十来岁了,膝下还没有男嗣,这可如何是好?
那皇后赵氏自入宫之后就是专房之宠,圣心独揽,更是迷得陛下一心一意只扑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不置六宫嫔御。
如今她却不能顺利为陛下生下男胎,让大邺江山后继有人……
即便是等赵皇后养好身体,再度怀孕分娩,少说也还要个两三年的功夫呢。
再者,第二胎能不能生下男胎,那又说不一定了。
如今陛下已经二十有三,再等上个三年五年的,岂不是都要到而立之年了?
哎,哎!
这可算个什么事啊……
不过,这些不入耳的胡言乱语,梁立烜既没有让它们入了观柔的耳中,影响观柔的心情;更没有坐视不理,任由别人中伤他的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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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朝臣们如何伤心失望,初为人父的天子心情之好简直是前所未有的。
即便赵皇后生下的在外人眼中“只是”个公主,但皇帝仍然以对待皇太子出生时的礼制一般对待小公主,迅速就为小公主取好了乳名“东月”和大名梁镇玥,一出生就封其为“镇国公主”。
还隆重地率领宗室和百官群臣祭祀大邺宗庙与天地神灵,向上苍宣告他得嗣的好消息,而后虔诚地叩拜天神地母,祈求神佛保佑他与皇后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一生平安顺遂云云。
有人委婉地规劝皇帝,说皇帝对公主宠爱太过了,公主才刚出生,这样郑重其事地对她,恐怕会折了小公主的福分。
其实这些话并不是因为小公主不是个男嗣就故意说出来恶心公主的。
是民间的确就有过这种说法。说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不能取大名,因为取了大名就在生死簿上有了名字,方便鬼差勾命了;也不能对小孩子太好,否则就会折了小孩子的寿命云云。
皇帝毫不在乎:“孤已禀告上天,公主之运,形同孤命!如何折之?”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早已向上天说明了缘由,将公主的气运和自己的命数绑在了一起,公主绝不会承受不住这样的福运和厚爱。
朝野内外颇为震惊,但众人仍将这些理解为了这是一个初为人父男子最寻常的欢喜。
到底……是第一个孩子么。
对皇帝来说寄予了小公主不同寻常的感情,也是自然的。
那时候众人心中想着,只怕往后六宫妃妾们再生下其他庶子庶女,就再难得到今时今日镇国公主出生时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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