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程鸢面色一沉,厌恶地把头瞥到另一面,理也不理。
袁盛榕把食盒放在桌案上,不客气地提醒道:“公子特意来看你的,程参将不能下床行礼,问安也没力气吗?”
“袁姑娘。”小棠侧目提醒她注意言辞。
袁盛榕不情不愿地把嘴闭上了。
小棠走到床边,上下打量了程鸢一番,平静开口,对她道:“皇上可与你说了,陆鸣通敌。”
昨晚她一直昏迷不醒,段景忱自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跟她讲陆鸣的事。
不过,看她的反应,对小棠说的话并未感到惊讶,应是那日小棠问过她之后,她心中就有准备了。
他看了小棠一眼,冷声反问:“怎么,是找到我跟他同谋的证据了?来此是为了审问我,还是又要押我去用刑?”
小棠沉默片刻,轻声一笑,“程参将误会了,我会将你放出来,自是调查之后,确认了你清白,来此,是专门给你赔礼道歉的。”
“不必了。”程鸢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悔过之言,留着见阎王的时候说吧,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我的话今日留在这里……”程鸢微微朝他靠近,低声道:“你会遭报应的。”
若诅咒有用,他一生恶行无数,早该挫骨扬灰一万次了。
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淡然对程鸢道:“是,我这种人,蛊惑圣心,陷害忠良,的确该杀,日后程参将若得了机会报仇,可别找错了仇家。”
他回身对袁盛榕道:“盛粥过来,让程参将趁热喝了。”
“是。”袁盛榕板着一张脸,盛了一碗粥出来,送到程鸢的床边。
程鸢掀开眼皮,挑衅地看着她,“拿走。”
袁盛榕从进门就一直在忍着,在小棠这里,她向来帮亲不帮理,谁对谁错她不管,对公子无礼就是不行。
“怎么,程参将是怕这粥里有毒?”袁盛榕道,“那你当真是多虑了,公子想要你性命,何需费这么多力气,你喝是不喝?”
程鸢没了耐心,“不喝,你们是听不懂人话么?出去!”
“你……”
“算了,袁姑娘。”小棠拦着要发作的袁盛榕,“程参将没胃口,我们就不打扰她休息了,走吧。”
小棠受得了,袁盛榕可受不得这种委屈,公子亲自送了粥来,低三下四地给她道歉,骂也叫她骂了,她还要如何?
她一提裙摆坐在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口粥,亲手喂给程鸢,“程参将喝一口,也算没辜负公子的一番心意。”
汤匙挨到嘴边,程鸢嫌弃地扭过了头,气急败坏地一甩手臂,将粥碗打翻在地。
“我说了不喝!滚开!”
碎瓷飞溅,满地狼藉。
袁盛榕手里的汤匙掉在了床上,将程鸢的被褥也弄脏了。
她一时脑子空白,愣在了那里。
房间中气氛凝滞,安静无声。
这时,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那声音是崔奉宁的。
一声通传之后,没给房里的人反应的时间,匆匆脚步声便行到了门口。
段景忱随着太医一同前来的,太医带着刚煎好的药,一进门看到房中景象,所有人都愣住了。
袁盛榕心下不由紧张,生怕眼前景象让皇上误会了,赶紧回身去收拾程鸢床上的脏物。
崔奉宁反应得快,走到她身旁,柔声道:“我来吧。”
他将那脏了的被子拿下床,到门外给了下人,又命人再拿一床新的来。
段景忱站在门口,沉默半天,终于动了身子,走到小棠身旁。
小棠动了动嘴巴,好像应该解释一下,又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
段景忱将他从头到脚瞧了一遍,确认他没事后,什么也没问,去了床边。
“醒了,感觉如何?”他问程鸢。
程鸢头也未抬,强忍着怒火,冷冷道:“让他们滚。”
袁盛榕刚压下的火气又顶上来了,可当着皇上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隐忍。
隐忍是隐忍,话还要说清楚的,公子好心来看她,别搞得好像欺负了她似的。
她抬步上前,瞧着是要跟皇上解释,小棠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把她的话拦住了。
段景忱看着程鸢怒气冲冲的脸,沉默片刻,回身对小棠道:“你先回去。”
小棠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而后便不再多留,带着袁盛榕离开了。
出门后,隐约听见房中段景忱的声音:“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来秋月阁打扰。”
“是。”
夕阳悄无声息落下,阴影将小棠清瘦的身子笼罩,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往前走,在出了秋月阁之后,脚步愈发放缓了。
袁盛榕回头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反正不着急的,慢点走。
……
秋月阁中,太医把药递给了段景忱。
段景忱抬抬手,命旁人都退下了。
房中只剩他跟程鸢,药碗很烫,他坐到床边,用汤匙搅弄着碗中的药汤,细心地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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