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的旷野,草地随风飘舞,如同墨绿色的海潮,又像是海底里水草的森林随着海水摇动。
孤零零的别墅耸立在草野上,窗子里透出灯光。
黑色的人影星罗棋布,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像是草原上冒出来的灌木。那些人影是拱卫别墅的守卫,他们身上的装备从冲锋手枪到云爆弹火箭筒再到单兵导弹,应有尽有。
别墅内,热浪松香,壁炉里的柴火熊熊燃烧。
六位长老躺在椅子上,除了最末位的邵谦修,其他五人都戴着呼吸面罩,老的不像话。
“真的要……把协会的未来,移交给年轻人么?”首位的大长老缓缓地说,声音低沉,伴随着呼吸机的滋滋响声。
“时代在前进,每一天的世界都比昨天要崭新的多。每过一年,世道就完全变成另一种样子。”邵谦修点头,幽幽地叹着气应答,“我们都太老了,是时候让孩子们干活了。做长辈的,只要搬个椅子坐在旁边看着,确保安全,出声指导两下,就算尽职尽责了。”
“Ichstimmedem?lterenShaozu.Ichbinaltundsterbe.Kürzlichdenkeich,dieZeitistsehrschnell.IchhabeeinenKalenderinmeinemSchlafzimmer.DasDatumaufdemKalenderistsehrschnell.(我同意邵长老的话。我是老的快要死了。最近我觉得时间特别快,我的卧室有一个挂历,挂历上的日期,跑的特别快。)”二号长老开口,他是个日耳曼人,不会说中文,不过这没关系,每个长老耳朵里都戴着同声翻译的耳机,说什么语言都能听得懂。
“什么叫跑的特别快?”邵谦修说,“一天天过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对吗?可你不管协会事务已经多年了,天天闲居,过退休老人的生活,怎么会觉得充实呢?”
“(Dasmeineichnicht.IchschlafeinletzterZeitl?ngerundl?nger.Ichdachte,ichh?ttenureinNickerchengemacht,meineAugenge?ffnetundgesehen,dassdieAnzahlderKalenderanderWanddreiTagesp?tergewordenwar.)不是这个意思。我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长。我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个午觉,睁眼一看,墙上的挂历数字,已经变成了三天后。”二号长老叹气,“Ichkanntagelangschlafen.Ichwei?.EinigeTagehabeichwohlnichtverbracht,vergeblichweggeworfen.(我一觉能睡好几天。有些日子,我就像没有度过,白白扔掉了。)”
“谁说不是呢?”四号长老插话,四号长老是印第安人,但几年前学会了中文,只不过发音略有古怪,“我们都老了,老到打个喷嚏,都要赌上性命。五十年前,我认识一个医生,据说是日本皇宫里的御医,以前他总是教我养生,后来竟然比我先死了。”
“他教你怎么养生?”邵谦修好奇。
“他说,吃饭不能太饱,太饱伤脏器,吃个八分饱就够。”四号长老轻笑,“其实他不说,我吃饭也不会吃到十分饱,因为还要留两分来吃药。这么多年了,天花鼠疫都绝迹了,糖尿病居然还不能治愈。”
“我的私人医生,和私人保镖,尤其过分。有时候,我只是在电视前沙发上睡一会儿,还没睡着,他们就来摸我的脉搏,探我的鼻息。”三号长老抱怨,“四十年前,还有老朋友打电话来,我接起电话,他们就说,你还活着啊。这几十年,已经没有任何老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就连当年我的学生,也早早死去了。有时候我想,活这么久,儿时认识的人都死了,在年轻人眼里,我会是个老不死的怪物吧?”
“那天我拍了遗像,结果说我笑过头了,不让用,得补拍。”邵谦修微笑,“对我们这种老家伙来说,人生已经不迷茫了,但是会迷路。年轻时我一直在打仗,战斗的间隙,晚上露营时,望着夜空和月亮,我会很想要自由和时间,现在这两样都多到手足无措。”
“和我们五个比起来,你的自由和时间还不算多啊。毕竟你虽然有退隐之意,实际上还是协会的最高指挥官。和战大事都要你参谋和拍板。还得物色新长老的人选,乱七八糟各种事情。”一号长老开口,“话说回来,我们继续说下面的事吧。”
“好。”邵谦修点点头,把手伸到躺椅后面的墙上,按动按扭。
门开了,穿红色礼兵服的年轻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是秘书兵,负责给这一屋子的长老们整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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