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便是当年陪同叶痕去看新府邸落成的随从之一,大火时,他脸部被烧伤,拼死逃出来后遇到易容高手帮他改头换面,一直蛰伏在帝京,直到叶痕带着嘟嘟回来才几经辗转回到他身边。
对于风弄来说,五年前那场大火以及风凌军的散伙是对一名忠君爱国的军人最大的侮辱。
叶痕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回过身来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当年挥剑斩寇的一腔热血犹存,但我们现在不是行动的时候,眼下的局势,便是我不想卷入,也被动卷入了这盘厮杀激烈的棋局,但我还不至于被困到无法脱身,我们前面,有三家在夺嫡,不如先静观其变好了,至少能在这三人身上摸清楚父皇的心思不是么?”
看见风弄犹豫的神情,他又补充了句,“最主要的是,我目前还没有足够倾覆旧王朝的理由。”
风弄点点头,“王爷所言极是,刚才的话是属下鲁莽了,还望王爷别与属下计较才是。”
“你是跟随我多年的良将,我自然理解你的想法。”叶痕淡淡应声,说话间人已经坐上了马车。
风弄再不多言,走过去坐到车辕上挥动鞭子。
马儿立即扬起前蹄朝着城南的醉忘归酒楼行去。
天色渐暗,夜风吹来几许寒气,街上商贩匆匆收了摊往家赶。白天喧闹的街巷逐渐寂静下来,城南主街两旁人家的支摘窗里传出迷离的烛火色泽,叶痕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手中捧着一本《大梁地理志》。
“王爷,醉忘归酒楼到了。”外面传来风弄的声音。
“你先去问一下府衙主典的宴席设在几楼?”叶痕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回答得极为平静。
风弄得了令,迅速走过去问了里面的小厮,不多时回来禀报,“王爷,沈都尉他们在二楼雅间。”
“嗯,知道了。”叶痕轻轻合上书页,放在侧壁上的小小书架里,这才缓缓掀帘走了出来。
酒楼掌柜一见是叶痕,急忙唤了人便要上前来行礼,被叶痕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淡淡道:“领我们去二楼雅间便是。”
掌柜的不敢怠慢,亲自领了他们二人上去。
甫一进门便闻到一阵酒香,风弄眉梢跳了跳,跟在叶痕身后低声提醒,“王爷,待会儿你可不能多喝酒,毕竟这是长歌小姐亲自交代的。”
“我自有分寸。”叶痕也低声应了他。
话完抬步走进门。
“王爷,你今日迟到了,待会儿可得自罚三杯。”沈千碧抱着个酒坛子冲叶痕笑眯眯招手,说罢冲旁边的侍从招招手,那人立即会意,从身后拿了三个杯子出来。
沈千碧毫不客气地将三个酒杯斟满酒,这才满意的坐下,笑道:“王爷请!”
“沈都尉,我家王爷不……”风弄皱眉,一脸不满地盯着沈千碧。
“诶……沈都尉如此盛情,本王却之不恭。”叶痕打断风弄的话,伸手端过其中一杯,弯唇道:“这第一杯,是为本王的迟到赔罪。”话完仰头一饮而尽。
又端起第二杯,“这一杯,感谢沈都尉从帝京到滁州的一路相护。”
再端一杯,又道:“最后一杯,是为沈都尉即将回京而干,还望你受累尽快赶回帝京维护皇城的安危。”
“王爷……”风弄眉头皱在一起,几次想上前阻止叶痕都被他瞪回去。
沈千碧瞧见了风弄的那个举动,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恢复正常,冲叶痕举杯笑道:“王爷客气了,保护皇上的安全是我北衙禁军的职责,便是您不说,我也定当日夜兼程尽快回到帝京。”将杯中酒饮尽后转眸好奇地看着风弄,“咦?这个护卫倒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小小侍卫而已,有劳沈都尉挂念了。”叶痕回以一笑,淡淡道:“还记得临行前风弄想要跟来,被沈都尉给阻止了。”
“哦~”沈千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眉眼弯弯道:“原来是他啊,唉……我果真是人老了,记不住那么多人,不过我倒是记得当时我阻止了以后他就没有跟来的,莫非是之后才来的滁州?”
“对。”叶痕含笑点头,“来滁州的途中,本王遇刺中了毒针,消息传回去以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这句话,说得不疾不徐,却是直接甩了沈千碧一个响亮的耳光,毕竟她当初阻止风弄的时候说了一句极其霸气的话——难不成我北衙禁军还会让王爷身处险境?
银两被劫事件,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否则就像她所说,北衙禁军绝不会让叶痕损伤分毫。
果然,沈千碧表情一僵,随后扯了扯嘴角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身边多布置些暗卫,以防突发情况时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到。”
“沈都尉此言差矣。”叶痕凝视着她的眼睛,唇角慢慢绽开一抹笑,“本王府上的暗卫都是父皇亲自安排,沈都尉亲自监督选拔进来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本王即便想布置些什么,人数也摆在那里,只能做些分内的事,不在本王分内的事,我只怕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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