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了外人，季寒苏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剩下的衣裳。
颜色鲜艳的几件秋衣，都是给华蓥和景昊准备的，成熟稳重些的两件，是给赵琚准备的，免得到时候又酸溜溜的，指责她厚此薄彼。
甘凝站在边上，帮忙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旁。想到刚才那一幕，嗤笑道，
“那李嬷嬷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称自己对公主是如何的忠心，后一刻瞧见那口棺材，目光中的火辣都快把这些黄金给融了。”
“不过娘娘是否也太抬举她了，一个嬷嬷而已，真要料理了也容易。”
季寒苏道，“我抬举的不是她，而是给皇上面子。到底前头那么多年，都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他嘴上虽然说，可兰陵在他心里的份量不轻。”
“处置一个嬷嬷容易，但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不妨碍别人怀疑到我身上。”
“既然这样，还不如给足了好处。公主能给她的，我能给。给不了她的，我也能给。”
“一边是万丈悬崖，一边是阖家欢喜，我又没让她背叛旧主，只是让她少嚼几句舌根罢了，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能用钱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赵琚不是个小气的人，她做了这些年的宠妃，手里还握着宫权，她现在的私房，不是一般的厚。
“对了，还有勤政殿那个奉茶宫女，名字叫田玉兰的那个，现在如何了？”
甘凝道，“来宝也是尽心了，她现在比刚入宫的时候，要规矩不少。”
“有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也主动安排给其他人，不压着别人出头。现在茶室的那些人，提起这位玉兰姑娘，都捡着好听的说。”
“奴婢瞧着她也是个胆小的，若不是家里安排，谁会放着被人伺候的日子不过，非要进宫做伺候人的活。”
“恭敬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前头那些年，她几次命悬一线。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也来遭这份儿罪。”
“可知荣华富贵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能看透的人，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甘凝很是感慨，若她是恭敬夫人，或许也会陷入一样困境。
季寒苏道，“皇帝尚且有为银子发愁的时候，其他人为此着迷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对李嬷嬷可以直接用银子砸，对田玉兰要换个招数才行。”
甘凝疑惑道，“娘娘想将她收为己用？”
“恕奴婢多嘴，别看她现在安分守己，但田家送她进宫，就是奔着得宠来的。”
“即便她踌躇不前，田家的人也会逼着她争宠。一个人的力量，是拗不过整个家族的。”
“何况她眼下，不过是觉得皇上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又畏惧嫔妃们的手段，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暂时蛰伏。”
“心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只要恭敬夫人还在，奴婢觉得就不能掉以轻心。”
男人的心很大，大到来多少女人都能放得下。
男人的心又很小，功名利禄权势富贵，就先占了九成，剩下一成才分给别的。
皇上可以有无数的嫔妃，但像田玉兰这样的，对她们而言，就是块烫手山芋。
季寒苏道，“知道权衡利弊的人，才最好对付。”
“等她尝到权力的滋味儿，我不信她能放得下，继续过着被人掌控的人生。”
古往今来，舍生忘死，敢于以命相搏的人很多，但抵抗住权力诱惑的人，又能有几个？
尤其是被规训，被要求，被束缚在后宅的女子，只要给她们一个机会......
........
陆家为首的几家人下狱之后，朱衣卫连同刑部同办。
两三个月的抽丝剥茧，从中央到地方，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同以往的罪行，又是几百人被收监。
这些人该如何处置，众人心中早就有了默契。刑部尚书已经将折子拟好了一半，剩下一半还要等东南平定，季肖那边有了结果再看。
北风刮过，今冬的初雪落下。一骑烟尘穿过城门来到宫门口，按着规矩将折子一层一层，递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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