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同志,我打听一下,咱车站附近哪儿有招待所啊?”
“小同志,听你口音,京城来的吧?你怎么没选早一点的班次?大半夜的,招待所都关门了,要我说你还是进候车室凑合一夜吧!”
杨庆有不甘心的追问道:
“火车站没招待所吗?”
车站门口值班的那哥们撇嘴问道:
“你是铁路工作人员?”
杨庆有摇头:
“不是。”
“你是铁路家属?”
杨庆有继续摇头。
“不是。”
那哥们乐道:
“那不就得了,你住不成,招待所不接待非铁路职工。”
嘿!
住个招待所,还得区别对待,他也是服了。
真特么的开眼界。
“谢谢您,您忙着。”
杨庆有道了声谢,顺道又给这哥们散了根烟,然后走向火车站正门,也就是候车室。
这年头的候车室别指望有暖气,不漏风都算烧高香。
拿着介绍信,好一通解释,杨庆有这才混进候车室。
屁大点地方,里面乌央乌央的塞满了人,别说找个凳子坐坐了,想找个背风的空地儿都难。
杨庆有被逼无奈,直冲厕所,等他再出来时,后背已经多了床满是补丁的破棉被。
丫顾不上脏,找了个勉强背风的窗户下,破棉被屁股底下垫一半,身上盖一半,脑袋上套上大棉帽,开始靠在墙壁上熬时间。
伴着工作人员口中的列车时刻,听着身旁熟悉的乡里乡音,杨庆有勉强,其实一点也没睡着,全在听身旁的各种无聊的寒暄和扯淡。
直到凌晨四五点钟,旅客基本走没后,他的耳朵这才清净了会儿,勉强睡了个把小时。
天还没亮,下一批赶车的旅客又乌央乌央的冲了进来。
整的杨庆有只能收拾棉被,裹紧棉大衣冲出了候车室,蹲外面狠狠抽了几袋烟,又去车站对面的早点摊上喝了碗豆浆,吃了俩大包子,这才熬到天亮。
杨家庄生产队所在的位置极其尴尬,过了不远处的那条河便是鲁省,去狮城都不如去隔壁省的临县近。
因此,杨家庄的人基本没去过狮城,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会跑去临县的黑市。
也导致杨庆有想搭顺风车都搭不上。
这年头也没下乡的公交车,杨庆有背着大包小包,金钱开道,驴车马车的换了好几班,到了下午四五点,才勉强赶到最近的公社。
即使到了这儿,也没熟人,不得已,掏出粮票开道后,才说动公社里的板车老师傅,送了杨庆有一程。
临近天黑时,屁股快颠碎的杨庆有,才赶到杨家庄村口。
村里执勤的民兵老远便瞅见了老师傅的板车,背着枪跳出来打着招呼道:
“老牛师傅,这么晚了,还来俺们生产队干啥?”
“你小子净瞎咧咧,老牛也是你叫的?”
老牛师傅先是没好气的回了句,然后才努嘴示意道:
“没看出来吗?送人,说是你们村的。”
“俺们村的?”
民兵诧异,走近后才疑惑道:
“这是?呃.......”
丫盯着杨庆有愣了好几秒,才猛然诧异道:
“哎吆我艹,你是庆有吧?庆有大侄子,是你不是?”
杨庆有?????
老子在村里辈分这么小的吗?
由于记忆错乱,他还真没认出眼前这人是谁,瞧着二十出头的样子,比他大不了几岁,没成想竟然是同村长辈。
这特么尴尬了。
但回都回来了,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应话。
“是我,是我,在京城找着工作了,想着家里困难,这不回来看看。”
对面那人乐道:
“知道,知道,你大爷我大哥天天唠叨,说你有出息,月月往家寄粮票,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赶了一天路了吧?走走走,赶紧回村,我大哥要是知道你回来了,非得乐疯不可。”
一旁的老牛师傅早就等不及了,闻言立马拉着板车往村里走。
杨家庄不像京城周边,不是山就是岭的,这儿一水的大平原,除了村外围有着一圈树,其余的地儿,只要稍微站高一点,便可一览无余。
村里面也是。
破土砖房一座连着一座,每家门口都种着一棵大杨树,大冬天光秃秃的,站村口往里一瞧,一水黄,特别有历史感。
农村人本来就吃不饱,又赶上天冷,虽然这儿没下雪,但也没人闲着出来瞎溜达。
杨庆有被领到家门口时,老杨家七八口人正聚在一起,捧着碗,喝棒子面稀粥。
老杨头听闻门口有人说话,便冲杨庆有二哥吩咐道:
“老二,出去瞧瞧,是谁在咱门口说话呢?”
“好嘞爹。”
杨庆丰直接捧着碗推门出屋,站院里高声问道:
“谁啊?不老实蹲家里暖和,站大街上拉呱也不嫌冻得慌。”
“哎吆歪!老二出来了。”
领杨庆有进村那哥们闻言直接推开老杨家院门,冲杨庆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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