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渐渐的她发现，她做不到。
萧世陨若是男子，她便只是图一个侧妃的身份，只要她安分守己，在温婉清手底下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如今不是。
温婉清喜欢萧世陨，她们只会是水火不容，若有一天萧世陨对温婉清动了心，她便什么都没有，她赌不起。
现在就要她处处忍让迁就，往后恐怕也是如此。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好些日子，萧世陨退亲的事儿好像并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如常。
“六殿下在众多大臣的面前，提出退亲，惹了皇上不高兴，就连原定要给你赏赐，也是久久未定。”
姜相叹息着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忧虑和无奈。
他深知皇上此刻的顾虑，太子地位稳固不可动摇，温霆如今又下落不明，六殿下和温家的婚约更是难以轻易反悔。
那么，他的女儿难道只能委屈地去给别人做妾室吗？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父亲，这些东西迟早都会下来的，不必过于着急。”
姜仙若倒是表现得十分淡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过更多的好像是她并不在意。
其实，礼部早已派专人前来询问她有关筹集物资的具体细节，她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她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所需的银子都是由众人捐赠而来。
五殿下曾特别叮嘱过她，绝对不能让外界知晓六殿下拥有私人库房的秘密，因此她对外宣称大部分资金来源于常家。
毕竟常家作为首富之家，拥有如此巨额财富也不足为奇，礼部对此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怎么能不着急呢。”
姜相踱步，赏赐未下，也就意味着六殿下想以军功求退亲这法子行不通呀。
可无论姜相如何的着急，这事儿注定就不能如他所愿。
他到陛下跟前催了多次，都没有结果，最后等来的却是……
皇家六子与温家女的婚事。
没有取消，反而提前了。
只因温家那位夫人似乎是因为丈夫失踪，伤了身，一直卧床不起，据说已经是时日不多。
温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常去边境，陪着温霆走南闯北，没想到如今刚满四十，身子就垮了。
“温夫人是心病，就算请来我师傅，恐怕也回天乏术。”
虚宁来找虚舞，顺便也想看看这位姜二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殿下辜负了她，现在是不敢来的。
姜仙若平静如常，仿佛虚宁所言，跟她毫无关系。
天气有些冷，她抱着一个小炉，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她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只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她仍觉之前的心理准备是不够的。
“二小姐心意还是不变吗？”
虚宁试探性的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这话好像是没有意义了，不过她总想着再问问。
那个为了六殿下忙碌了月余，筹集物资的姜二小姐，分明是喜欢六殿下的。
“不变了，我不喜欢太过复杂的生活，只想……余生安静一些。”
姜仙若摸着炉子，安静如画。
“二小姐，殿下是真的很喜欢您的，她为您可是什么事都做过，让小的买通茶楼说书先生为您美名，您被退亲还找许多夫人上门为您说亲，当然，不是真的说亲，是殿下怕您因为被温少将军欺负了，会自我否定。”
虚月赶紧解释，他可不能让他家殿下再被误会了。
“殿下请人演戏，不就是站在您的角度，了解您的困惑吗？姜二小姐，我们家殿下是真的喜欢您，您怎么就不信呢。”
姜仙若却是淡淡的一笑。
“我没有不信，她从边境回来以后，之前的事我都释怀了，我也羡慕你和虚宁，没有曲折的情路，只一心一意的想着对方就好，可是我和她……之间，有太多的事和人，有时候真的很无奈又压抑，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且不说温婉清有多不喜欢她，萧世陨的母亲，温贵妃对她也是不喜的。
而且从认识到如今，姜仙若都是被动的。
她不是没有妥协过，只是她的妥协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还有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得到的又是什么？
“二小姐，难道你嫁给男子，就不是一场豪赌吗？”
虚舞问道。
这世间，除了殿下，也没有别的女子能配得上姜二小姐了。
而嫁与那些思想迂腐的男子，无论是谁，她都会觉得他们根本配不上姜二小姐。
姜仙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只要嫁人，就是豪赌，无论对方是谁，又或者是男是女，都一样。
可她真的受够了，需要不停妥协才能继续的生活。
先是萧世陨的隐瞒，她稀里糊涂的爱错了人，后是萧世陨的算计，想等她们成亲以后，才告知其真实身份。
这一切她都选择了妥协。
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她只能选择无底线的去体谅别人，所有人都有苦衷，偏偏就她没有，她只能按下自己心里所有的委屈。
她做不到了。
“或许都是豪赌吧，但和六殿下的这场赌局，我已不愿再下注。”
姜仙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小炉，站起身，望向窗外那片被冬日阳光勉强照亮的天空。
“我也常常渴望得到一份纯粹与真诚的感情，能够在风雨来临时，有人愿意与我并肩，六殿下虽好，但她给予我的，更多是风雨而非庇护。”
这半年来，她真的经历太多了。
“殿下有她的苦衷，如果作为她另一半的话，的确应该无条件的理解她，可惜我并不是呀。她的世界太复杂，我终究只是个局外人，无法真正融入。而且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家，一个不需要我时刻防备，不必刻意隐忍的地方，她也给不了我。”
姜仙若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若再苦衷，她是不是也会劝我理解她？那下一次又是什么？总不能万事都遵着她的性子来，我亦有我的感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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