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云中郡府衙内,袅袅檀烟如纱,将鎏金烛台晕染得朦胧如梦。
吴天翊跪坐在主座云纹案几前,月白广袖垂落铺展,宛如流云倾泻。他乌发高束,仅以一支白玉簪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更衬得面若冠玉、唇若涂朱。
周身月白锦袍绣着银丝暗纹,随呼吸起伏间,似有星辉流转!
他执起案上羊毫,动作优雅从容,腕间皓白如玉,不见丝毫瑕疵。
提笔悬于宣纸上,眸光清冽如寒潭,又似藏着万千谋略。烛火映得他眉目如画,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利落,举手投足间尽是超凡脱俗的气质,仿若谪仙临凡,不沾人间烟火。
时而颔首浅笑,时而微微蹙眉,神情变幻间,似蕴含着掌控天下的气度与风华。
其右侧长案后,萧晋按剑危坐,欧阳源一抚须浅笑,一众将领铠甲未卸,腰间佩剑折射着冷光,隐隐形成森然威压。
而左侧席位却画风骤转 —— 阿骨打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前,虽身着洗去血渍的藏蓝皮袍,肩头仍留着被火燎出的焦痕,灰白长发松散地用褪色红绸束起,额角狰狞的新鲜伤疤还泛着淡红。
眼中盛满不解与疑惑,目光浑浊而迷茫,像是仍未从惨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眼角的皱纹因紧绷的神情愈发深刻!
一旁的哈剌察虽仍保持着端坐在案几前的姿态,腰背挺直,破损的皮甲也勉强穿戴整齐,但神情却难掩颓丧。
他的眼神空洞而涣散,盯着案上某处发怔,嘴唇微微颤抖,似在无声呢喃。
手指机械地摩挲着腰间短刀的刀柄,动作迟缓而无力,曾经的锐气荡然无存,只余战败后的疲惫与绝望。
死寂中,阿骨打忽然仰头发出沙哑的嗤笑,灰白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额角狰狞的伤疤。
他双眼死死盯着上座的吴天翊,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不甘与疑惑:"好个俊公子,竟能设下这般杀局!"
骨节嶙峋的手指握紧案上半截断刃,猛地拍向桌面,震得茶盏里的冷茶飞溅而出,"小王爷赌上云中郡空城,就不怕我真踏平这里?"
“好个俊公子,竟能设下这般杀局!”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小王爷赌上云中郡空城,就不怕我真踏平这里?”
话音未落,身旁的哈剌察身体骤然绷紧,下意识偏头看向阿骨打。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破损的皮甲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阿骨打却恍若未觉,指腹摩挲着断刃缺口处凝结的血痂,忽然发出一声长叹:"可惜啊... 可惜..."
这声叹息像是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隐在厅内氤氲的檀香里,只剩那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吴天翊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在烛光下泛着青黑。他缓缓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月白广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腕间一截莹润的白玉。
“大汗这话,倒显得我以势压人了!” 他指尖绕着一缕垂落的发丝,语气漫不经心,轻蔑之意却如针尖般扎人。
忽然起身负手而立,广袖在身后猎猎作响,“这天下棋局,本就是强者执子!你北蛮铁骑纵有二十万之众,不过是我棋盘上的过河卒子。”
“我既敢撤去云中郡的守兵,便是算准了你有来无回!这云中郡的檀香,注定要浸透草原狼的血,让天下人都知道 —— 觊觎大乾疆土者,唯有死路一条!”
话音落地,厅内落针可闻。阿骨打猛地掀翻案几,杯盏碎裂声中腾起呛人的茶香,他撑着桌案踉跄起身,灰白长发垂落遮住半张扭曲的脸:“好个过河卒子!吴天翊,你可知草原狼就算临死,也要撕下仇人的喉咙!”
话音未落,萧晋按剑起身,铠甲碰撞声清脆如冰裂。
吴天翊抬手止住他的动作,目光却始终钉在阿骨打身上,宛如鹰隼凝视着垂死的猎物:“听闻北蛮勇士以战死为荣,可如今...”
他扫过阿骨打腰间半截断刃,轻笑出声,“大汗带着残兵败将坐在这里口出狂言,倒让我想起你们草原上夹着尾巴的孤狼!”
紧接着,他嘴角勾起愈发森冷的弧度:“可惜你连做卒子的资格都快没了!”
他突然挥袖扫过墙上的军事舆图,露出北蛮残部此刻的困局,“苍云壑一战,你的精锐折损七成,若我现在下令封死北归之路...”
话音未落,厅外骤然响起震天战鼓,透过雕花窗棂,可见无数火把将夜空染成血色。
哈剌察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按住腰间短刀,却被阿骨打抬手制止。
“你早就算到我会来谈判。” 阿骨打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伸手抹去额角滑落的血珠,“甚至算到我会在这里,看着你把最后的羞辱,钉进北蛮人的骨头里!”
“非也,非也!不是谈判,是命令!” 吴天翊踱步至窗前,推开雕花窗棂,冷冽的夜风卷着残雪扑入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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