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善之刀的办法行不通，那郑开只能将主意打到裘生的身上了。
“裘生，你身上还要善意吧？”
郑开问道。
裘生知道郑开的想法，直接将郑开的想法压了下去：“我这幅身体里是没有善意的，准确的说，我这幅年幼的身体也是由恨意组成的，你见过哪个恨意的身体里存在善意的？”
郑开：......
好像有一个。
“歌者。”
郑开坚定的说道。
“歌者的身体里就存在着善意。”
不仅如此，
歌者还是一名诡物。
裘生笑了起来：“你真以为歌者是诡物？”
郑开愣住了。
裘生没有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而是提醒郑开：“如果你打算用善意来净化这个世界，我劝你早点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想要完全净化这里的恨意，需要漫长的时间。”
“但你没时间了，除了王敏芳这种不可控的诡物之外，你最大的问题还是来自于你的身体，你自己的记忆会慢慢被裘途的记忆覆盖，待得时间越久，裘途的记忆浮现的越多。”
“等到裘途的记忆完全占据这幅身体的时候，你的记忆就消失不见了。”
这番话很扎心，但很现实。
裘生就是要打破郑开的一切幻想，这样郑开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到底是多么的紧迫。
郑开沉默了。
这种情况，
郑开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其实裘生说的话，郑开已经感觉到了。
就在刚才，
工厂的试验台上，睁开眼的一瞬间，控制身体的人是裘途，而不是郑开，郑开就意识到这幅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迟早要还回去的，而且这种身体和灵魂的隔阂感越来越强了。
裘生知道郑开是个聪明的人，所以不想多说什么，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活了八九十年了，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很长寿的了，就算你不杀我，我活着的时间也不多了。”
“别等到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那个时候，我就帮不了你了。”
裘生明明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暮气沉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去世一样。
说完这句话，
裘生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郑开看着求生的背影，眼神不断闪烁。
几秒之后，
郑开追了上去，换了一个话题：“裘生，你对你父亲，就是对裘途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裘生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很纯粹的坏人。”
说的裘生自己都笑了。
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那不是和郑开是一类人吗？
可能是裘生把自己对父亲的恨意都留在了这个世界里，所以此时裘生说出来的话很平淡，没有任何敌意。
“你对你父亲了解多少？”
郑开好奇的问道。
裘生诧异的看了郑开一眼，如实回答：“不算很了解，我只记得他小时候经常打我和我妈妈，还不给我饭吃，我每天都要饿肚子，瘦的跟一只猴子一样。”
童年的经历有些不堪回首，但在裘途死了之后，这一段童年经历就画上了句点。
说实话，
裘途的死很突然。
突然到小时候的裘生在听到裘途去世的消息之后，足足发愣了三天才回过神来。
那一刻，
裘生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死了。
那么从小折磨他到大的男人，终于死了。
就在裘生觉得生活开始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裘生的母亲，也就是陆瑶在不久之后也去世了。
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失去了一个自己最恨的人，也失去了一个自己最爱的人。
有时候，
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要比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的痛苦还要深刻。
郑开从小就没有父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他对父母的爱没有很直观的感觉，最多就是在小时候其他孩子都有父母的时候，心里羡慕一下，仅此而已。
但裘生要更痛苦一些。
父亲的去世是大喜。
母亲的去世是大悲。
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裘生还能保持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郑开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裘生，你有没有想过，裘途以前并不是你印象里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裘途的性格有过一个很明显的转变，在你还没有记事的时候，他其实是一个很顾家很温柔的好男人，突然有一天，裘途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管是行为做事还是脾气都和以前完全不同。”
裘生停下了脚步。
他用极度震惊的眼神注视着郑开，当然，郑开现在这张脸，就是当年裘途的脸。
裘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对裘生的冲击力很大。
但郑开觉得，
出于对裘生的考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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