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媳妇笑话他。
秦木桥却觉得不一样,自己家养的,能一样吗?
不过家里人也就说笑罢了,其实都念着给娃娃们补身子。
猫娃子今年也考试,他娘天没亮就坐门口数豆子,自家收的黄豆,有大有小,有好有烂,还有泥巴和秸秆,磨豆腐之前需要收拾干净。可乡下哪个干活的娘们会挨个捡豆子?
赵草儿分明心里记挂着儿子!
乡试要考九天,九天都得在贡院号房里待着,天寒地冻的,猫娃子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当娘的都不想活了!
秦家现在就出这么两个出息的读书人,虽说猫娃子不比石头光鲜,可也是赵草儿心里的宝,她一直念叨着儿子身子不好,是她当年怀着时没给娃娃一个好身子。
念叨的多了,秦木桥发话道:“要是病了耽误没考成,叫他回来跟我练太极。他成天回来就知道读书,啥活不干,这咋能成呢?干活,读书,吃饭,少一样都不行!”
公爹说的信誓旦旦,赵草儿叹口气,她一边盼着儿子能中举,一边又盼着儿子健康无忧。
喜讯传回家里时,王丽梅都高兴哭了,秦家几个男人有了上回的经验,忙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报子,如今家中不缺钱,封的赏银也能多些。
报子在秦家接受了最好的招待,赵草儿也替侄儿高兴,可这高兴是预料之中。她更关心怎么没有儿子的消息,便趁着给探子倒米茶的功夫打听道:“二位官爷可知道秦扶义考中了没?”
那俩探子早得了州府传来的喜讯,也知道秦扶义是秦扶清的堂哥,有些为难道:“咱们县里只有三人中举,姓秦的就解元老爷一个,还有一个姓殷的挂尾,另一个是河东石家的少爷。大嫂,您宽些心吧!秦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赵草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愁着脸笑道:“我明白了,多谢二位官爷。”
她儿子没考中呀!
这怪谁呢?要怪就怪她的命不好,要不是她……
一瞬间,赵草儿心中想起诸多让她悔恨的事情,譬如嫁过来就受气,一连生了两个闺女,怀大儿子时以为还是闺女,就一直干活,也没吃些好多,娘家人也不关心她……
她的命好像一直没王丽梅好,处处都被压了一头。
好在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这些年妯娌之间养成的深厚感情,还有家中规训要团结一心,让她迅速冷静下来,换个角度想想,若是家里没有大嫂没有石头,这个家该是什么样子?
她现如今,该还在地里干活,忙着打猪草吧!
哪有现在光鲜自在!
人得满足,不满足就会生出许多痛苦,就像年轻时的她一样。
赵草儿舒了口气,又笑着对报子道:“真是多谢二位官爷宽慰我,今年没考中,再过几年也一样,他弟弟出息,也是我们的出息。”
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反倒让那俩报子刮目相看,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涌出想法:都说秦家人团结一心,关起门来当成一家过日子,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他们在县衙,见过多少兄弟阋墙的惨事,妯娌嫉妒,兄弟离心,堂兄弟如同仇人一般,明明有亲缘关系,反倒不如左邻右舍亲密。
说到底,都是那颗妒心害得。
如今连秦家一个妇人都能表现的如此大度,反倒让他们信了城中传起的说法:秦家要崛起了。
将来必然成为河东石氏那样的高门大户。
“大嫂客气了!”他们忙不迭还礼回去。
赵草儿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心中失落尘埃落定,秦冬财注意到妻子的异常,忙里偷闲过来问一句:“怎么样?”
赵草儿神色平静道:“猫娃子没考上,我现在就盼着他能平安回来,等他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许说。”
秦冬财松了口气,说实话,他比谁都怕妻子翻脸。因为他心中也有些失落,可他亲侄儿考中解元,他又高兴,又怕妻子因为儿子没考上,埋怨家中。
现如今害怕的事情没发生,秦冬财心情激荡,左右看两眼,见四下无人注意,凑过去狠狠亲赵草儿脸颊道:“草儿,我就知道这辈子没娶错人!”
他卖豆腐攒了不少辛苦钱,家里不缺他这点入公的钱,都让他攒着了,秦冬财早就看中一个金簪子,想要买回来给赵草儿,又怕家里人有意见。
这回好了,他下定决心,不管家里人咋说,都得给他媳妇买个真正的金簪子!
这是他欠她的!
等城里一堆亲朋涌过来时,见到的就是青牛村的人齐聚秦家,热热火火地招待报喜的探子。
秦家桌椅不够,村里来凑,鸡鸭不够,村里来凑,就连那大肥猪,都不知是谁家的猪,拉了两头在路口,碗里的血都还热着。
城里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同被招待。
如今的秦家,已经不是当初傻愣愣不知该怎么待客的秦家了。
秦家的流水席摆了两天,报喜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不管是谁来,不管认识不认识,哪怕是街头的乞丐,风尘仆仆的道士,只要来了青牛村,都能享受酒足饭饱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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