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组再一次被这个世界刷新了认知。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厄音珠这样矛盾的存在!
说她聪明吧,她不知道偷看奏折和给皇帝下药的严重性,说她愚蠢吧,她通晓多门语言,能从奏折和批注中精准提炼出重点内容,而且目标明确,行动力极强。
还有她身后的部落,虽说作为投诚后被并入科尔沁部的前准噶尔部落,首领和重臣难免不安,可是,到底是怎么想到送人进宫当妃嫔,然后让她冒着犯下大罪牵连全族的风险偷看奏折,就为了将来某次君前奏对能讨皇上欢心?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是把这危险的火苗掐灭。
璎珞跟着豫嫔的宫女,发现她和某个洒扫太监接触较多,顺藤摸瓜查下去,发现这个洒扫太监确实收了钱,也答应了帮忙传递、打探消息。
不过,他是假意答应的。如今御前、后宫都管得甚严,他怎么肯冒风险,于是只收钱,但不办事,每次拿到那些信,他就偷偷烧了,然后转头骗豫嫔的宫女说消息递出去了。
这样就算将来豫嫔的事情被发现,没有证据也牵连不到他头上。
璎珞让秦立出面,查到这个小太监有一笔巨款,以他的出身和目前的俸禄来说,他还得过几十年才能攒出来这些钱。
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这笔钱的来处,于是立刻被撵了出去。
豫嫔那边知道了此事,吓得消停了一段时日,也不敢偷看奏折了。
就在这段时日,容音又与入宫探视的璟瑟和额驸聊了聊。
几日后,色布腾巴勒珠尔向皇帝提议,如今准噶尔已经平定,从前准噶尔周边的部族已然归附,若是能将皇上往日为蒙古各部写的御诗翻译成蒙语,整理成册,传阅各部,必能使各部更感皇帝的圣德,心悦诚服。
皇帝这段时日有些咳嗽,喝了碗药才说:“那,朕把此事交给你如何?”
色布腾巴勒珠尔道:“皇阿玛,您若让儿臣翻译一些文书,儿臣尚能胜任,这诗,有平仄韵律,起兴用典,对儿臣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恐怕反而会损坏了皇阿玛御诗的精巧。”
皇帝便让他推荐几人。
色布腾巴勒珠尔道:“皇阿玛,这翻译之事,本可以交给理藩院的满蒙汉官员,不过儿臣想,和敬公主自幼由皇额娘教导,精擅诗词,儿臣又蒙皇阿玛圣恩得尚公主,儿臣的婚事便是满蒙联姻之俗。另外,端郡王福晋、三贝勒福晋也是出身蒙古,蒙古各部也送了豫娘娘、颖娘娘等蒙古贵女侍奉皇阿玛,这同样是满蒙联姻之俗,若由和敬公主、端郡王福晋与娘娘们一同做成这件事,便更有意义了。且那些归附而来的准噶尔部族,其语言乃卫拉特蒙语,与蒙古四十九部虽能大体互通,也是小有差异,若要翻译精准,这译者最好是出自这些部族。”
皇帝一想,由嫁与蒙古王公的女儿和蒙古妃嫔做成此事,确实能彰显各部友好和他对蒙古妃嫔,以及她们身后蒙古各部的重视,尤其是豫嫔,她的母族就是由准部周边归附而来,汉语说得流利,倒是合适。
于是,皇帝当晚便召集了厄音珠和湄若,告知此事。
湄若并不通汉家诗文,又觉得此举是抓乖现弄,更不想和敖登共处一室,便推辞了,厄音珠虽然于诗文也不大通,但她通满蒙汉三语,连看折子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几首诗?且一想自己若是成事,皇上一定会更宠爱她也重视母族,说不定还能从诗中一窥皇上对母族的态度,便当仁不让,应承了下来。
只是当她真正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难。
皇帝喜好诗文,有事没事都写,这二十来年写的诗有几千首之多,要从中挑出写给蒙古各部的诗,就已经是一项大工程了,幸好此事有和敬公主分担。然而,皇帝的诗实在是……要推敲其中密集的用典、强扣的韵律,翻译成蒙语,还得考虑如何翻译才能合辙押韵、朗朗上口、易于理解,便要付出极大的精力。
虽然还有敖登和永璋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帮着,但涉及卫拉特蒙语的部分,只能由厄音珠自己来。她只觉得举步维艰,一天到晚都扑在那些诗上面,有时候还得挑灯夜战,当然也就把那些下药、刺探情报的事情抛诸脑后。
没多久,厄音珠整个人都失去了原本的活泼,如果说她本来是一棵摇曳的海草,那她现在差不多就是被晒干后压扁的紫菜了。
虽然原本就是要拿件事占着厄音珠的精力,让她分不了心做那些有的没的,但看见她这样,容音有些过意不去,心想这任务是不是给得太繁重了?
于是容音赏了她一些补品,又问她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助?
厄音珠收下了补品,开心地说就要完成了!皇后娘娘等着看就行!
又过了一段时日,一本刊印好的样本摆在了帝后面前。
这诗册收录了皇帝所写有关蒙古的诗,每一首诗都有汉语、蒙语和卫拉特蒙语三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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