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尼投靠王族之后,王政对阿克曼家族的迫害便戛然而止。他终于不用再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内心深处,寻找失散多年妹妹的念头开始愈发强烈。
凯尼并非不知道妹妹的处境,他早就听说妹妹流落到王都的地下城,为生活所迫沦为妓女,甚至还生下了一个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
此前,因家族遭受王政残酷迫害,凯尼满心都是仇恨,将精力都放在了追杀中央宪兵上,他把对王政的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些爪牙身上 。
在追杀途中,凯尼偶然寻得了妹妹的消息,那时,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濒死的爷爷。
可当时局势动荡,自身都难保,他根本没有条件去接回妹妹,只能将这份牵挂深埋心底。
如今,一切都安定下来。凯尼所在的这支阿克曼家族,长者爷爷已经去世,如今只剩下自己、妹妹,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侄子。
怀揣着既焦急又满含期待的复杂心情,凯尼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迈进了王都那臭名昭着的地下城。
刚一踏入,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便汹涌袭来,直钻鼻腔。
眼前的街道狭窄逼仄,人群摩肩接踵,拥挤得水泄不通。地面上污水肆意横流,人们在其间艰难穿行,稍不留意便会溅一身脏污。
街边的人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麻木与困苦深深地刻在脸上,仿佛生活的苦难早已磨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这里就是罪恶与贫穷肆意滋生的黑暗泥沼。
凯尼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嫌恶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他虽对这恶劣至极的环境厌恶不已,但心里清楚,这便是底层人民挣扎求生的真实模样。
他可不是什么心怀大爱的慈善家,不会一时心软去救助这些可怜人。他此行目的单纯且坚定,就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至于其他闲事,他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 ,
于是,凯尼迅速定了定神,径直朝着记忆中妹妹可能出现的方向走去。
凯尼踏入地下城的一家酒馆,里头烟雾弥漫,酒气与汗臭交织,一股酸腐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他径直走向吧台,找到了那个光头老板。
这老板生得一脸凶相,此刻正斜倚在吧台边,随手翻弄着台上的账簿。
老板抬眼打量凯尼,见他身着风衣、头戴礼帽,便以为是常来寻乐的熟客,咧开嘴,露出一嘴烂牙,脸上浮起一抹猥琐的笑意,说道:“要是你说的是欧兰皮雅,她早就病了,干不了那活儿啦!”
光头老板浑然不知眼前这人是个狠角色。
凯尼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哪能容忍这老板这般轻慢。
刹那间,他猛地伸出手,将老板死死按在吧台上,拳头如疾风骤雨般砸下。
老板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声讨饶。挨了一顿揍后,老板才端正态度,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回答凯尼的询问。
凯尼拿到地址后,立刻离开了酒馆。
他在地下城里又辗转穿梭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妹妹居住的那间小破屋。
此时他身上还沾着刚才打斗留下的斑斑血渍,可他全然不顾,大剌剌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几步来到床边,凯尼看到了瘦得皮包骨头、双眼紧闭的妹妹。
他以为妹妹只是在床上休息,带着往昔相处的熟稔,还夹杂着一丝试图缓和紧张的调侃,开口说道:“喂喂……你可瘦了不少啊,库谢尔!”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尾对面的墙角传来:“她死了!”
凯尼像是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僵立当场,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在昏暗的角落,一个身着破旧不堪、污渍斑斑衣物的孩子正紧紧抱着双腿,蜷缩在地面上。他瘦骨嶙峋,身形孱弱,面色如纸般苍白,仿佛稍大些的风就能将他孱弱的身躯轻易吹倒。
凯尼望着这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犹豫片刻后,问道:“你呢……”
孩子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小而瘦削的脸。
凯尼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还活着吗?”
孩子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凯尼的耐心逐渐被消磨,他有些不耐烦了,转身正对着孩子,提高音量喊道:“喂喂……饶了我吧!听不懂人话吗?!”
但刹那间,他想起这孩子是妹妹的骨肉,是自己的亲侄子,于是强行压抑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再次问道:“名字叫什么?”
孩子气若游丝,有气无力地回答:“利威尔……就叫利威尔!”
由于王族的迫害,库谢尔一直没告诉利威尔他的姓氏。凯尼听到这个回答,手一松,拎在手中的包“啪”地掉落在地。
他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只能颓然地靠在墙边,随后缓缓半蹲下来,目光扫向边上床上已然逝去的妹妹,嘴里喃喃低语:“这样啊……库谢尔!那的确……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姓氏呢!”说完,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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