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空，季南野眉眼耷拉下来，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被子，眼睛依旧盯着宋云枝看，直到熬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季奶奶的手术定在上午八点，吃完早餐，宋云枝带季南野过去。
男生的情绪比昨晚还要低落，两只被纱布包着的手紧握着，像是在竭力隐忍。
看到医生推着季奶奶准备进手术室，季南野猛地站起身跑过去，“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治好我奶奶。”
“我们会尽力的。”主刀医生道，“请你放心。”
“求求你们。”少年躬着腰背，微红的眼底满是水光。
医生们进了手术室，宋云枝拉住季南野的手，“一定会成功的，别担心。”
季南野红着眼睛看过来，撇开头，抬手擦了下脸。
手术时长原定四个小时，中午十二点，手术中的灯光依旧亮着。
宋云枝能明显地察觉到身边的少年身体开始发抖，脸庞也是越绷越紧。
她侧过身，抓住他冒冷汗的手，轻声道：“季南野，你别怕。”
季南野说不出话来，对上宋云枝关切的目光，彻底绷不住了，伸手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宋云枝身体僵了下，感觉肩膀上落满了泪，不由地抬手拍拍他后背。
“会没事的，别怕，不哭。”
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断得彻底，季南野闭上眼睛，放任眼泪直流。
他怕，怕奶奶像爸妈一样，永远留在冰冷的手术室里。
浑身都冷，冻得他全身直打颤。
喉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抱紧唯一的温暖，祈祷上天能可怜他一次。
“季南野，手术成功了。”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浑然不觉，像是晕过去了。
宋云枝侧头看他，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原来长得高，眼泪也多。
看到季奶奶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她抬手对着男生的后背打了几下，出声道：“季南野，不准抱我了！”
万事大吉，揍他两下应该没关系。
季南野睁开眼，低头对上女生气鼓鼓的眸，伤心得快要死掉，“你咋还揍我？”
“奶奶出来了。”宋云枝轻声道，抬手好奇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季南野神情怔住，迅速转过头，看到熟悉的面孔，立马跑过去，“奶奶，奶奶！”
“病人还在麻醉昏迷中，手术很成功。”医生在旁边道，示意他冷静。
季南野抬起两只手擦掉眼泪，喜极而泣，“谢谢，谢谢医生！”
他转过身，看向宋云枝，眼底冒光，一把将人举起，“同桌，手术成功了！”
“......”
宋云枝双脚悬在空中，低头看了眼离地面的距离，真想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季南野，快放我下来！”
男生恍然回神，连忙轻轻将人放下，耳尖通红，轻咳出声道：“对不起啊同桌，我一时太激动了。”
“嗯，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宋云枝低头看眼自己的腿。
就这么把她举起来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回了重症监护室，季南野一手抓着推车扶手，一手抓着宋云枝的手腕，两头都舍不得放开。
宋云枝有些无奈，抬头看到他掉到70的黑化值，索性随他了。
牵着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她安静地在旁边坐下，看着少年不时笑得跟傻子一样，是长久的沉默。
“同桌，谢谢你，你简直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好人。”季南野抱紧她的胳膊，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是怕丢脸，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宋云枝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脸颊微热，“是医生的功劳，你别扒拉我呀。”
季南野眼底闪过笑意，伸手摸摸她脑袋，“同桌，救命之恩，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不用。”宋云枝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他只要不把她举高高就好了。
“我要给你讲好多好多题，你想考哪个大学？”季南野试探地问道。
宋云枝想了想，“Q大吧。”
她只要稳定发挥，就能考上。
“真棒，那咱们就上Q大。”季南野眉梢扬起，眼尾染上笑意。
宋云枝看向他，“你也要一起？”
“咋，嫌弃我啊？”季南野心中一紧，眼睛直直地看向她的小脸。
宋云枝摇头，“没有，只是你努力一下可以考S大。”
季南野松了口气，目光迅速在她脸上扫过，低头看向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出声道：“我都行，只是你现在是我的债主，我得待在你眼皮子底下才行。”
“季南野，不用还的。”宋云枝认真道。
男生侧过头，“同桌，你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
“你看啊，以后我如果欺负你，你就用债主的身份压我，这多好使？还可以多算点利息。”
宋云枝一脸沉默地看他，觉得他脑袋不太好使。
哪有跟债主自动加利息的。
“随便你。”
她又开始在书包里翻卷子，季南野起身拿了个苹果去削。
宋云枝看过来，“你的手......”
“很灵活。”季南野举起手，水果刀玩得很利索。
宋云枝不管他了，坐到旁边的桌子边写题目。
鼻尖沙沙的声音和监护仪的声音交替作响。
季南野削好苹果，切成小块放盘子中，慢吞吞挪到宋云枝身边坐下，“同桌，吃苹果吗？”
宋云枝扭过头，男生叉起一块苹果，声音低哑带笑，“很甜。”
笑得跟个男狐狸似的。
宋云枝自己叉了一块吃，淡定道：“谢谢。”
季南野单手撑着脸看她写字，一双眼睛快要笑得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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