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民双手像是被冻住一般,死死捏紧那束精心准备的花,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眼眶烧得通红,死死瞪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却像被塞了团破布,半个字都吐不出。
男人被这如刀的目光戳中,心虚地偏过身子,眼神闪躲,抬手整了整衣领,指尖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禾路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下唇被咬出一排齿印,哆哆嗦嗦地扯住张启民衣角:
“启民哥,求你,冷静!”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透着浓浓的恐惧与哀伤。
张启民仿若没听见,大口大口吸气,胸膛剧烈起伏,好似要把所有悲愤都吞进肺里,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缓缓朝屋内挪去。
屋内,黄静思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肌肤在惨白灯光下泛着青灰,平日里灵动的眉眼此刻紧闭,再无半分神采。
张启民身形猛地一僵,仿若被重锤击中,呆立数秒,手中花束“啪”地落地。
他双膝一软,跪在旁边,双手抖得厉害,抖得空气都似在震颤,手忙脚乱扯过床单,轻轻盖在她身上,仿佛生怕惊扰到她沉睡。
抱起那冰冷身躯时,张启民滚烫的泪滴落在她脸颊,他慌乱地抬手去擦,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低语。
“我们得商量商量……”
卫天美身旁的男人皱着眉,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涩。
张启民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为黄静思整理头发,手指温柔又笨拙,一根发丝都不放过。
眼镜男上前两步,眉头紧蹙,面露不忍,目光触及张启民喷火的双眼,又迅速移开,清了清嗓子:
“你……开个价。”
这话像根导火索,瞬间点燃张启民满腔怒火,他“嗖”地起身,几步跨到男人面前,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揪住男人衣领,将对方整个人拎得离地,嘶吼道:
“是你?!”
男人脸涨得紫红,拼命蹬腿,憋得满脸扭曲,忙不迭朝王杰使眼色。
王杰箭步上前,双手如铁铐般锁住张启民双臂,猛地一拧,将他按倒在地。
张启民还在拼命挣扎,双脚乱蹬,扬起一地灰尘。
眼镜男被张启民松开后,整个人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双手颤抖着,费劲地去拉扯脖颈间那勒得人发慌的领带,指尖慌乱地解了好几次,才终于扯开领口的束缚,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恐后的惨白。
“害死你女朋友的可不是我们!”
男人下巴微抬,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眼神透着股不耐,“我们就是听人差遣、混口饭吃的小喽啰,犯不着把账算到我们头上!”
边说边掸掸衣角,仿佛这么做就能抖落一身麻烦。
王杰膝盖死死抵住张启民后背,双手铁钳般箍住他双臂,肌肉紧绷,咬着牙闷声道:
“你想报仇,没人拦你,可别拖我们下水!冤有头债有主,别瞎冲动。”
张启民双眼通红,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暴跳,浑身肌肉紧绷,拼了命地扭动、挣扎,汗水顺着脸颊滚落,浸湿衣衫。
目光却直直穿透眼前混乱,死死钉在不远处黄静思冰冷的身躯上。
禾路噙着泪,小步挪到王杰身旁,双手揪紧衣角,指节泛白,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启民哥……”她声带哽咽,话语破碎,“算我求你了,你就当救救我,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说着,眼眶里大颗泪珠滚落,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眼镜男重新扶了扶下滑的眼镜,长舒一口气,无奈尽显:
“只要你乖乖按接下来的安排行事,大家都能平安无事,不然……”
他顿了顿,抬眼扫一圈众人,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咱们都得沦为替罪羊,谁也跑不了!”
禾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她身形一颤,却顾不上这些,双手合十,仰头望着张启民,满脸泪痕,声泪俱下地哭诉:
“启民哥,你发发善心吧!我还年轻……”
此时的张启民仿若木雕泥塑,周遭声音渐渐模糊,耳边似有缥缈童声回荡。
在那明亮花店里,小女孩扎着马尾,扯着店长衣角,满眼好奇:
“爸爸,桔梗花还有一个花语不是无望的爱吗?”
那软糯嗓音,像一把锐利小箭,直直戳进他心底,痛意蔓延。
……
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雾的身影裹挟着一丝廊道的凉风匆匆步入。
屋内凝重的低气压扑面而来,众人皆面色阴沉,紧蹙的眉头、紧抿的嘴唇,满是一筹莫展的颓然。
白觅尘最先捕捉到苏雾的到来,他长身而起,几步跨到苏雾身前,没多言语,抬手便将审讯记录递了过去。
苏雾微微颔首,双手稳稳接过那沓记录,指尖摩挲着纸张边缘,随后垂眸,神情冷峻的一页页仔细翻阅。
“现在所有线索跟箭头,全指向黄静奇。逮捕陈启文的案卷、证据,咱都递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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