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吟见那满满的一大麻袋菜叶子,白森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湿透了。关切的说:“爸爸,这么多菜你从生产队菜地扛回来的?装半袋儿不行吗?可别累着了。”
白森擦着脸上的汗水说:“半袋儿和一袋儿都是扛一回呀,你帮着爸爸把菜都掏出来放到老槐树下晾一晾。挑好的咱们做面糊糊粥吃,剩下的剁碎了喂鸡。”
白雪人正从麻袋里往出掏白菜叶子。
这时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人,站在大门口说:“为人民服务。白森在家吗?”
白森正蹲在院子里洗手,听门口有人叫他名字,忙站起身,手也顾不上擦,小跑着来到院门旁,谦恭的对来人说:“‘为人民服务。’我——我是白森,您请进。”
这位来人进了院子,似乎要进一步确认白森的身份,问:“你就是白森吗?”
白森连忙回答:“我是白森,我就是白森。”
这位来人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说:“这是正房所有房门的钥匙。县里吕主任说房子在那里空着也是空着,不住人还容易遭老鼠,损坏房屋,让你们住着,对保养房子也有好处,这是钥匙,你收好了。”说完,来人转身走了。
白森把来人一直送到院门外,一连声的说:“谢谢,谢谢。”
那五十多岁的人说:“你呀,也别谢我了,这是县里吕向阳主任提议这样做的;也是,离县城这么远,谁跑这么远来住这房子啊,谁也不愿住。你知道吗,这原来居住的人,咳,家破人亡了,不吉利。房子越空着越出毛病啊!”
白森心想:不吉利就让我这不吉利的人住吧,我不管这些,正好孩子们都大了,小厢房也真的住不开了。
来人沿着墙根向南走出几步,却又回转身来,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神秘的说:“向你泄露个秘密,听说吕向阳主任要落实你们两口子的工作,还让你们到学校去教书。这可是个大好事啊,本来嘛,你们这些人有问题的可都是能人啊!”
白森激动得拉着来人的手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好的消息呀,谢谢你。”
来人摇着头低声说:“白老师,你说这‘文化学习活动’搞的是什么鬼把戏呀!”来人惊恐的四下看看,见没有任何人,继续说“闹得家家困难、人人不宁、鸡犬不安哪!你说,这他妈的连饭都吃不饱了,你说每个月供应那点儿粮食啊,也就是维持饿不死吧。”
白森点点头,他不敢说任何话。
来人说:“你就说这说话前还要先背上一段话——这算怎么一回事呀?老和尚拜佛爷也没这么搞过呀!见了面要先背一段话,不背就是不忠,这算什么事儿呢!”来人叹息着摇头走了。
孩子们吃完午饭上学都走了。
白森把叶亚芬叫到吴琪的卧室。白森兴致勃勃的说:“吴琪、亚芬,今天咱们家可是双喜临门啦!”他抖动着手里的一串钥匙“那四大间宽敞高大的正房允许咱们住了,刚把钥匙给送来。另外一件喜事——”白森停住了话头,盯着躺在床上的吴琪,又侧过头看看叶亚芬,他还是没有说第二件喜事。
叶亚芬等急了,看着吴琪说:“你看我白大哥,还卖起关子来了,不是双喜临门吗?那一喜呢?倒是快说啊!”
白森眉飞色舞,两眼发亮,这是多年来从没有过的表情。他笑着说:“吴琪,送钥匙的人告诉我说,要落实我们俩的工作了,让咱俩都到学校去重操旧业,再登三尺讲台啊!这是不是喜事呀?我们又可以回到那久违了的校园去教书育人了!”
吴琪想到自己的病,内心更加痛苦,但又不能不表示自己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表示高兴。因为,这确实是一件特大的喜事,她勉强的笑着说:“大喜事,是大喜事啊!我们家和孩子们这下子都有救了!”
白森见吴琪有气无力的样子,担心地说:“吴琪,下午我领你去医院吧?我看你这些天怎么总是打不起精神来呀!我看你这些天连药都不吃了,是怎么回事儿?”
吴琪坐起身,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还去什么医院,去几次了,医生就是说我贫血,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慢慢自己调养就好了。”她咬着牙忍着悲痛“到学校工作是一件好事,我也很想念学校哇。昨晚梦中还领着学生备考,黑鸦鸦的一屋子学生,都用渴求的眼光望着我。不过,学校的工作现在不比从前了,学生没有课本,都很厌学,每个学校都有工宣队,文化学习活动正搞得如火如荼,究竟怎么发展还很难预料啊,稍不注意就会犯错误的,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哪!”
白森依然兴致勃勃的说:“小心些就是了,紧睁眼睛慢张口,遇着事绕过去走。不管怎么说,能到学校去工作是一件好事,从生活上看,我们两个人都有工资了,另外,你看病也可以公费报销了!”
叶亚芬还惦着吴琪的病,她对白森说:“白大哥,吴姐得增加营养,你说单独给吴姐做点吃的吧,吴姐又给这个孩子点,那个孩子一点,孩子不吃她又不高兴,临到她嘴里就没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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