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想想也是,吴琪以前一个人太操劳,家里伙食太差,连填饱肚子都困难,若是让吴琪每天吃上些可口而有营养的东西,吴琪会很快恢复健康的。他说:“亚芬哪,就请你辛苦点吧,每天单独给你吴姐烧饭,我负责采购,任何孩子都不能沾边。这事我跟孩子们说,咱这几个孩子还是懂事儿的。”白森又关切地看着吴琪说:“你别总是心疼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的,他们的日子还在后边,我相信,他们会有好日子过的,绝对不会像我们这一代人这样啊!你就想着把自己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咱们又可以到教育战线上大显身手了,这才是咱一家人的幸福哪。”
吴琪两眼含着泪,心想,我何尝不想啊,可是得了这不治之症,终究要把丈夫、孩子和亚芬都抛弃了啊,还说什么到教育战线大显身手哇!今生今世是不可能了!来世吗?哪有来世啊,人死了,就灭了,什么都没有了。
叶亚芬拿毛巾轻轻的给吴琪擦着脸。
白森见状心里也很痛苦,但他差开这话题说:“有个事跟你们俩商量一下,刚才民政科来人把正房的钥匙送来了,说咱们可以搬进正房住。那民政来的人说这正房没人愿意住,因为原来住在这里的顾家家破人亡,老头姑爷被枪毙了,老太太死在屋里,是别人给发丧出去的。你们两位看咱搬不搬?”
叶亚芬看着吴琪不言声。
吴琪呢,这正房又勾起她对同窗好友顾掬贤的沉痛回忆。
白森说:“若我的意见咱就搬过去,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的,若有就应该好人有好报,坏人得坏报。”他又笑着说“即或有,咱们还有雪吟呢,为他们比亲骨肉还亲的养育着小雪吟,鬼也得讲点感情吧。”
吴琪叹了口气说:“唉,孩子们都大了,这屋住不下了,再说,你看那正房地势高高的,屋子里会很干爽,窗户大,屋子里就亮堂。咱们还是搬过去吧。”
白森说:“是啊,听来人说这是吕县长提出让咱们住正房的,咱们也别辜负了县长的一片心意呀,那就这样定了。亚芬,咱俩去打扫正房,要收拾一下,二十来年没人住了,吴琪,你就坐在院子里槐树下的阴凉处,休息兼指挥。”
叶亚芬说:“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菜糊糊粥都凉了,光顾了听白大哥的双喜临门了,连饭都忘吃了!”
白森这才觉得肚子饿了:“孩子们上学都走了?”
叶亚芬说:“他们吃完就走了,说是下午听老贫农做忆苦思甜报告!”
三个人来到小餐厅,叶亚芬见煮的一盆鸡蛋这三个孩子一个都没有吃。白森见桌子上放着一盆煮熟了的鸡蛋,笑着说:“怎么煮这么多鸡蛋呢?”
叶亚芬说:“吴姐让煮的,改善一下生活儿,每个人三个鸡蛋,可是这仨孩子一个也没动啊!”
白森盛了一碗糊糊粥,却见饭盆旁有一个纸条,白森拿起来,见上边写着:“叶姨,鸡蛋留给妈妈吃吧。雪吟,雪莲,雪峰。”
白森留下来泪,把纸条交给吴琪,吴琪和亚芬看了这纸条,两个人也都流下了眼泪。
白森放下手里那碗糊糊粥,说:“哎呀,差点忘了。”他站起来认认真真的在做着饭前的敬祝程序。之后才开始吃饭。
吴琪说:“以后咱们自己在家吃饭,就免了这套程序吧。”
中午饭很快就吃完午饭了。
饭后,白森到外边拿起劈柴的斧子把正房门窗上钉的板子都敲掉了。他先拿钥匙开正房东边的门,见锁头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把钥匙插入锁孔,西边的门也是这样,窗子又都从里边挂着的。现在要进屋子,就只能是把锁头起下来,没有别的办法。这使白森犯了难,民政科专门派人送来钥匙,这显然是让开锁进屋,可现在若砸锁进屋,这不是违背了上边的想法和意思吗,会不会因此遭惹来什么是非过错呢?这么多年他白森心里明白,自己的脑瓜皮可薄得很,有个人就可以把自己收拾了,还是小心点吧,先去请示一下。本来自己这次从牢里放出来,每天钻山采野菜、到生产队捡烂菜叶子,从不跟任何人接触,只是每周写一份思想汇报,也只是写条语录,然后就是加强改造,重新做人几个字,这心里也逐渐安定了些。可别因为这锁头再弄出事来。
白森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
叶亚芬洗完碗筷,跟吴琪说:“吴姐,我去帮白大哥收拾房子,歇一会儿,你也到院子坐一坐吧。”
吴琪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说:“我现在就去看看。”
叶亚芬扶起吴琪。
吴琪说:“不用扶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看你们干活吧,一个人在屋子里怪闷的。”
叶亚芬跟吴琪来到院里。
吴琪坐在老槐树下的一把小木椅子上,见白森面对着正房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吴琪看了一眼叶亚芬,那意思是告诉叶亚芬,看看白森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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