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跟小华牵着手向正房客厅走去了。
何琅仿佛对这个家的一切都很熟悉,又仿佛是这个家庭的主妇。她来到东厢房,拿起挂在墙上的灰布旧围裙扎在腰上,笑着对站在身旁的白森说:
“还没吃午饭吧?我来做吧!”
白森点点头,看着何琅那麻利的洗菜、生火的动作,说:“我一个人,原想对付一口就算了!”
何琅专注的干着活,嘴里却笑着说:“怎么一个人呢?那小盼盼不也是一个人吗?”
白森笑了:“是啊,还是挺重要一个人呐!”
何琅刷好了锅,准备烧干了加点油炒菜。她侧脸看着白森:“雪峰呢?中午不回来?”
白森叹了口气:“雪峰在叶亚男家,自从吕向阳出了意外,叶亚男身体一直不好,离不开人照顾哇!再说,雪峰对雪莲意见大了,两个人连话都不说。”
“亲姐弟,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呀?”何琅其实心里很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她也深知国文革和白雪莲这对夫妻是把钱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人。
“还不是因为白雪峰跟国文革借钱给叶亚男看病吗?一分钱也没借出来。听白雪峰说,国文革和白雪莲还演了一场戏给白雪峰看。这两口子呀,是要钱不要亲啊!这次白雪莲病得这么重,国文革弄个板车把白雪莲送回来了,这是什么事呀!”
何琅把切好的白菜、土豆放到锅里炒了一下,添上半舀子水,盖上锅盖。她又蹲下身去跟白森一起往灶堂里加了几根干树枝。她知道国文革是怕花钱治病才把白雪莲送回娘家的,但她还是有意思的站在国文革一边说:
“文革是有急事回林场了,就两口子,怎么办?只好先送回来呀。你们男人哪,都是这样,重事业不重感情。你是不是下午也要上班去呀?我就知道你惦记着工作,放心去吧,反正我也没啥事,班也不上了。我在这儿帮你照看家吧!”
白森感激的说:“那就让你受累了!”
白雪吟到了省城已经是下午五时了,她先到省广播电台找当年在这里培训时的授课老师,又到省人民大学找现在给她讲课的教师,家在省城的同学。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搞到甘露醇三瓶,安宫丸三丸,还有四十万的青霉素六十支。当她乘商业局的吉普车从省城往回走时,已经是零点了。快凌晨两点时,车行到西河却抛锚了,经过半个多小时还是修不好,手电筒也没电了,据司机讲需要换件。这时天又下起雨来,白雪吟急得团团转,她冒着雨站在路中央拦车。
等了十五六分钟,一辆大卡车被拦住了。白雪吟向司机说明情况,恳请司机捎个脚。
司机说:“你看我这驾驶室已经满了,你若不怕雨淋就坐在后车箱吧。”
白雪吟见驾驶室里还有两个人靠在座背上睡觉,为了救妹妹,白雪吟只能坐到后车箱了。
车跑起来风很大,白雪吟又没带任何雨具,只能是任凭风吹雨打。她冷得全身发抖,天刚麻麻亮,这辆卡车到了童山市。司机告诉白雪吟他们的车就到这,不再往前走了,司机告诉白雪吟,六点钟有公共汽车开往蓉阳。现在还不到五点,白雪吟尽管心急如焚,惦记着雪莲妹妹,恨不得肩上生出两翼飞回蓉阳,飞到白雪莲身边。她向司机道谢后,怀里捧着包了几层纸,装在塑料包里的药品,冒着越来越大的雨跑到公共汽车站。
白雪吟全身早已淋得透湿,坐在汽车站候车室木椅上,全身无力,寒冷难支。这种冷是她以前没有体验过的:是从里往外的透心凉,整个五腑六脏仿佛被放进十冬腊月里结着冰碴的水里浸泡着。她四肢麻木,全身颤抖,面色青白,嘴唇发紫,上下牙齿由于难以自抑的颤抖而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一位候车的老太太坐在白雪吟旁边,见白雪吟全身都湿漉漉的,关切的问:“姑娘,是不是感冒了。”伸手摸摸白雪吟的上额,老太太惊叫着“你发烧啊!”
白雪吟颤抖着,硬撑着说:“没事的,没事的。”她心里只想着那昏迷不醒的妹妹雪莲。
老太太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报纸的小纸包,打开来,里边是几片白片的药,从中拿出一片递给白雪吟说:
“姑娘,我这有镇痛片,你吃一片吧,我是常年离不了这镇痛片。”
白雪吟再三感谢这位朴实真诚的老奶奶,接过镇痛片放到嘴里。
老太太又把自己装水的那玻璃瓶盖扭开说:“姑娘,若不嫌脏,就喝口水吧。”
白雪吟接过老太太的水瓶子喝了口水,把药送了下去。
五时四十分上了去蓉阳的客车,老太太也是到蓉阳的。车上聊天,白雪吟才知道这老太太是到蓉阳县女儿家。白雪吟问:
“你女儿还上班吗?”
老太太说:“她以前就没有班上,这几年家道不幸,我女儿有一个儿子,前几年犯错误给——”老太太流下混浊的泪水。
白雪吟问:“你那犯错误的外孙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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