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那一年中元节。隗念萱被休忘尘有意放出去,他引着她的尸体来到黄姜花圃,依傍你的骨头休养生息,为谋这一耗时多年的大计,他处心积虑计算多年。终于,算到你误打误撞背了她的尸体,算到你会与他再次重逢。”
“你的骨头与皮囊合而为一,力量无穷。隗念萱还未被你吞噬殆尽时,借用你的本事,杀死她平生最恨的人们——与她冥婚的太监。没过多久,你的邪气愈发厉害,她在你的体内魂飞魄散,此事不了了之。”
“对了,休忘尘还未说清你的身世。巫蛊偶有另一说辞:厌胜之术。何况你生下来就与世道对抗,所以你的骨头,又叫‘厌骨’,天生格格不入的意思。”
他摘下箬笠,郑重其事躬身:“不过,擅自把六州强塞给你,是我自私了,望枯。”
舍竹的容貌不算一等一,但因个头不矮,还被名讳里的竹子磨平了棱角,腰身挺拔,柳叶眼里也藏光。
“所以,纵然我有心救世,也只想听听你的意愿。”
望枯毫不犹豫:“我要救。舍竹帝君,我靠猜测活了这么久,能知道一句真话我都不算白来。”
“当然不白来。”舍竹眉目松泛,“猜又何妨?大多你都猜对了。世道与你的身骨相对,世道毁了,你就安然;你的身骨毁了,世道也就不攻自破了——那休忘尘,自始至终就没对你说几句真话。”
末了,他也编排一声。
风浮濯拉过她的手臂:“望枯。”
生怕用了劲。
望枯还他一笑,却问舍竹:“我该如何剔骨呢?”
舍竹:“不必浑然剔除,只是你的木头骨干下,有几根交相缠绕的灵线,断了即可。但若是找错了……”
望枯:“我会死么?”
舍竹似笑非笑:“有可能。”
这哪里是救世。
分明还是自戕一回。
风浮濯更不肯松手了。
他认栽叹息:“望枯,我做不到。”
他怕再徘徊,眼前人便会随月西沉了。
望枯:“银柳若实在是怕,就背过去,不准偷看了,好不好?”
风浮濯深吸一口气,掌心发抖:“……我到底如何才能帮到你。”
望枯昂首宽慰:“此事帮不了的,我只能自己来。”
风浮濯勒令自己不该阻挠,但做不到:“那,多久?”
又一个十年?
又一个四百年?
还是说,永远不见。
望枯探究不出所以然,只得再三保证:“我定会回来的。”
风浮濯心口生疼:“望枯,我等不了太久。”
风停了太久,就不是风了。
而是一座孤岸。
等一船只相靠。
望枯学他压低嗓音:“银柳不等就是了。”
风浮濯摇摇头。
唯此事绝无二心:“不可能。”
望枯咬紧下唇,蓦然也觉不舍了。
风浮濯是她失而复得的爱人。
她不愿他忘记。
“那银柳就来帮我,好不好?”望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结靡琴弦窄小,可从一处窄小血口探入我的身,若是……若是我真死了,银柳还能为我殉情呢,对不对?”
风浮濯躬了身,虔诚以吻作答。
他要的就是这些。
一个同生同死的许诺。
他轻声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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