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的荧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江凛跌坐在工作台前,金属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机油味涌入鼻腔,他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眼前的电子屏在剧痛中扭曲成模糊的光斑。方才攀爬时撞在岩壁上的伤口开始作痛,后颈被栀栀攥住的衣领还带着潮湿的汗渍,此刻却像根细针反复扎进神经。
"江工!干扰数据已经传过来了!"助手的声音从身后炸响,惊得他浑身一颤。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同事们忙碌的身影在玻璃隔间里晃动,却像隔着层毛玻璃般不真实。他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糖纸,想起陈凌峰冰冷的命令,喉咙发紧得几乎无法呼吸。
太阳穴的疼痛愈演愈烈,江凛抓起手边的咖啡猛灌一口,苦涩的液体混着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开始重叠,他狠狠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必须...必须在天亮前..."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袭来,额头重重磕在操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技术部炸开,助手手中的电路板"啪嗒"坠地。他冲过去时,正看见江凛苍白如纸的脸磕在键盘上,显示屏顿时跳出乱码。"江工!"他一把托住瘫软的身躯,指尖触到对方后颈黏腻的冷汗,迷彩服下的脊背烫得惊人。
急救箱滚轮在地面划出尖锐声响,同事们围拢过来时,江凛的睫毛正剧烈颤动。五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当他终于睁开眼,涣散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痛苦。"干扰...干扰数据..."他沙哑着开口,却被助手强行按回座椅。
"别说话!"年轻的技术员扯开他沾满血污的衣领,额温枪显示的数字让人心惊,"高烧39度!昨晚检修一晚上装甲,今早又去悬崖,你不要命了?!"江凛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几双手牢牢按住。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见操作台上未完成的分析报告,那些跳动的数据流渐渐与栀栀坠落时的身影重叠。
"让我...再试一次..."他的声音虚弱却固执,额角的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沾着栀栀血迹的袖口上。
冷汗顺着江凛的下颌线坠入衣领,他却浑然不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金属椅背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惊得围在身边的同事们纷纷后退。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实验室里,他的呼吸粗重而灼热,每一次喘息都仿佛带着铁锈味。
破损的外骨骼装甲歪歪斜斜地立在调试架上,表面布满战斗留下的焦痕与凹痕。江凛伸手抚过其中一台装甲裂开的防护板,指尖在凹陷处停顿——这里的破损形状,与他背着栀栀攀爬时蹭过的岩壁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把信号干扰模拟器功率调到最大。"他哑着嗓子下达指令,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金属。助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照做。实验室的空气里渐渐泛起电流的嗡鸣,干扰模拟器投射出刺目的蓝光,在江凛苍白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他半跪在装甲旁,用颤抖的手拆开核心控制模块。烙铁与焊锡接触的瞬间,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江凛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路板上的焊点,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汗珠。每一次数据输入,每一次线路检测,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眼前的仪器在高热与疲惫中扭曲变形,可他的动作却愈发坚定。
"频段偏移0.3赫兹...果然是这里..."江凛突然喃喃自语,沾满机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敲击。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他却露出个近乎偏执的笑容——在信号干扰的洪流中,他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弱的、足以突破封锁的频率波动。
陈凌峰的脚步声在技术部的地板上回荡,每一步都像踏在江凛的心跳上。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狼藉的工作台和破损的外骨骼装甲,最后落在江凛苍白憔悴的脸上。
“这种信号干扰为什么没有在演习之前实验出来?”陈凌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像把利刃划破实验室里紧张的空气。江凛紧咬下唇,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手中还攥着半截断裂的线路。
“中校,我们……”助手刚要开口解释,江凛抬手制止了他。他抬起头,迎上陈凌峰的目光,眼神中满是疲惫却又透着执拗。“是我的责任,公司的设备无法模拟出军用波段干扰器的真实干扰效果,可这不是借口。”江凛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微弱的嗡鸣声。江凛想起栀栀苍白的脸,想起她在悬崖上坠落的那一刻,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会解决的,一定。”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决绝,像是在对陈凌峰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陈凌峰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在他身上的伤口和满是油污的迷彩服上停留片刻。“限你在红方下一轮攻势前找到解决方案,否则……”他没有说完,转身大步走出了技术部,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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