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她对爱情深信不疑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之后毁灭的结局。信任错付,而她却连正在被背叛好像都不曾察觉,还真是可怜。
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宫野明美轻轻放下酒杯。
杯底磕在木质台面上,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见水无怜奈没有回答,她也没再多言,起身、掏钱、离开,动作一气呵成。
那张高脚椅上,甚至还来不及染上她的体温,就又空了下来。
水无怜奈目送她的背影在灯光中渐渐远去,眼底的眸光晦暗不明。
酒馆内依旧喧闹,宫野明美的离开没有掀起哪怕一丝波澜。
客人们围在驻唱歌手的舞台旁边,起哄着,欢呼着,高喊着“再来一首”。
廉价香烟、劣质香水与掺了水的酒精味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却很奇怪地给人一种热闹的感觉。
水无怜奈看向身旁的空位,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头戴冷帽的长发男人坐在那里,闷头灌酒。
——诸星大,那次,好像就是坐在这个位置。
水无怜奈闭了闭眼,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酒精使意识变得迟钝,记忆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闪过,像是泛黄的老照片,细节和边缘都变得有点模糊了。
夜店的那次任务,诸星大似乎认出了与他“有过一夜情”的自己,却只字未提,甚至连眼神都故意错开,刻意保持距离。
虽然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诸星大对此并不知情,
所以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种装出来深情与专一——让水无怜奈嗤之以鼻。
……还真是个实打实的渣男,死不足惜。
水无怜奈微微仰头,淡蓝色的猫眼一片迷蒙,眼尾带着几分醉意,眼底却寒光逼人。
这次没有玉米辫那个混蛋捣乱,事情应该会很顺利吧?
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冷意,水无怜奈重新趴回吧台,脸颊贴在冰凉的木制台面上,指尖却始终不愿松开那只只剩下半杯的酒。
冰球在杯中咕噜噜地旋转,琥珀色的液体荡漾着,映出破碎斑斓的光影。
“……老师。”
她轻声唤了一句,唇瓣贴着杯壁,像是在对谁倾诉,又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我杀了他,您……会不会高看我一眼?”
指腹缓缓摩挲着杯沿,杯壁冰凉,她看着杯中荡开的细小涟漪,眼神有一瞬的游离。
水无怜奈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睫羽轻颤,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贝利尼……还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好名字。”
这句喃喃自语,像一滴融化在烈酒中的冰水,悄无声息地沉入杯底,淹没在混乱嘈杂的欢笑声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或许是室内的温度太高,杯中的冰球很快便融化了,原本香醇浓厚的烈酒被稀释,淡得几乎没有了味道。
水无怜奈摸向手机,费了些力气才终于将屏幕按亮。
屏幕中间,显示时间的四个数字在她的眼中扭曲跳跃,混乱错位,时而偏左,时而又飘向了右边,重叠成模糊的一团,看不清楚。
水无怜奈扶着额头,撑着吧台,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该回家了。
身后的酒保似乎说了些什么,可那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泡沫,沉闷、遥远,听不真切。
她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向身后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酒馆的大门被她推开,暖黄色的灯光从门口逸散,却照不亮被夜色笼罩的街道。
夜风迎面扑来,掀起她的帽檐,将额前几缕发丝吹乱,轻拂过她的侧脸。
裹挟着青草和晚樱香气的晚风,带着不合时宜的温柔,却让水无怜奈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站在门口,身后是热闹喧哗,前方却是一片寂静,遥远的街灯连成一片,好似没有尽头,不知道脚下的路将会通向哪里。
水无怜奈垂眸盯着脚边那道被街灯拉长的影子,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掌心滚烫,指节却冰冷得近乎麻木。
她站在原地,任由无尽的夜色将她的轮廓一点点吞没,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这副模样,很快便引起了街对面,正靠在黑色轿车边抽烟的墨镜男人的注意。
水无怜奈下意识抬头望去,昏黄灯影下,那人的轮廓有些熟悉。
但还未等她看清,耳边便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
“小姐,看你状态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声音不高,带着刻意收敛的温和,既不冒犯,也不亲近,像是那些精于世故的保险推销员惯有的语气。
水无怜奈没有作声。
即使是醉酒状态,她的本能和那份对危险的感知依然存在。
她捂住了嘴,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难看,佯装呕吐,实则借着低头的姿势,将目光藏在帽檐之下,迅速扫向周围——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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