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沉了多久,傅胜楠像是被遗忘在了柴房内,无人管她死活。
直到门外响起了尖利的叫喊声。
“你们几个遛头发的贱蹄子,把你们狐媚子的样收起来!”
“今日衡国公的小公爷来向初阳小姐提亲,谁敢卖弄风骚,即刻让人牙子来提去卖到窑子!”是周妈妈正在呵斥侍女们。
侍女们畏惧地应了:“是。”
“还有,把这个乡下肥猪看好!别让她出来坏了初阳小姐的好事!知道了吗?!”
侍女们又应了,脚步声才离去。
此时,柴房内,躺在水里的肥壮少女像是被吵醒,缓缓地抬起紫肿的眼皮,眼眸清明。
她用手撑住湿漉漉的地面,吃力地爬起来。
冬日冰冷,她手脚冻得青紫,呼吸也十分艰涩,但她面上却没有自怜自艾的表情,冷静地观察了四周,光着身子站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一条条青紫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有一指宽,好在身体强健,虽被打了,又在冬日被泼了冷水,竟也挺过了一晚。
地上的水迹映出了她的脸。
她的脸上肿得厉害,血液已经凝成痂,让她原本就不算清秀的面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形容可怖。
少女定定地看了一会,转头。
她瞧见角落被揉成一团的衣物——艳红色的袄子被撕得破破烂烂,溅上了些水渍。
她抱住双臂,哆嗦着,将衣物穿上。
衣物已干,她大致判断离自己昏迷已然过去一日——看来在这镇国公府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死活,包括她的亲生父亲。
“别哭了,傅胜楠。”
她忽而出声,伸手触碰肿起的眼角,那里溢出了温热的眼泪。
与平日的怯懦粗鲁的语气不同,她出声时,声音悠悠:“所谓亲情在官宦权臣之家,不过是一根根利益纽带,有价值时就绑在一起,没价值时就松散。”
“当务之急,是恢复自己的容貌,提高自己的利用价值。这般,你的父亲自然会拉紧纽带,来爱护你,呵护你。”
眼泪慢慢地停下了。
傅胜楠慢悠悠地整理好衣摆,扣好扣子——暖意渐渐回来了,她走到一旁的水桶旁,就着剩下的冰水,细细地洗干净了脸,每次碰到伤口,鲜明的痛意都让她更清醒了些。
她盯着水中映出的可怖面容,道:“衡小公爷来提亲,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为什么那个女人说不能让你出来坏了事?”
眼泪又缓缓地渗了出来。
“……原来如此。”
傅胜楠颔首:“当年与衡小公爷定下娃娃亲的人是你,但镇国公府觉得你粗鄙,想让傅初阳替代你嫁给衡小公爷。”
她伸手触碰水面,水面起了波纹,哭泣的容颜渐渐消隐,等水面恢复平静,那已然是一张丑陋但平静的面容,眼神如洞穿黑夜的烛火。
“别哭了,我们去把东西抢回来。”
首先,先从这出去。
柴房的门是用陈旧、厚重的木板制成,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傅胜楠走到门前,伸手轻轻触摸着那把锁,锁很结实。从锁眼看出去,四周并没有人,应该都是忙着接待衡小公爷去了,不会有人注意她这的声响。
她回头,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利用的工具。
柴房内有一些断裂的木棍。
傅胜楠操起其中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拖着它走回门前,毫不犹豫地举高木棍,凶狠地敲打着铁锁,试图将其砸开。
“铛!”
木棍与铁锁相撞,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傅胜楠的手臂微微发麻,但她并未停下,而是继续用力敲打着。一次,两次,三次……木棍骤然断裂,而铁锁却依旧纹丝不动。
“……嗯。”
傅胜楠随手扔掉手中的残棍,转身仔细地观察柴房的四周,光秃秃的墙壁,一些潮湿的柴火,一个结实的木盆。
她并没有执着于打开门。
傅胜楠站起身,走到柴房的墙壁前,用随手捡起的柴火用力敲打着墙壁。墙壁发出“咚咚”的声响。她沿着墙壁仔细检查,仔细寻找缝隙。
终于,在墙壁的角落处,她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她用力将砖头拔了出来,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好。”傅胜楠心中暗道。
她将木棍插进洞口,用力撬动,不多时,墙壁上的砖头一块块地松动,最终被她撬开了一个足够大的洞口。
傅胜楠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在不远处,一列端着各色蔬果的侍女脚步匆匆地经过。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惊动了府中的人。
——
“胜楠呢?”
正厅内,镇国公未见一贯爱出风头的傅胜楠,随口一问。
周妈妈见状,眼珠子一转,恭敬地说:“老爷,胜楠小姐还在屋子里睡呢,自从那日被老爷训诫了,便一直不愿意出门。”
她不动声色地上眼药,绝口不提自己虐打傅胜楠到她无法起身,还把傅胜楠关在柴房的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