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胜楠对莫衡玉的印象不多。
她年少气盛的时候,莫衡玉还是柔弱可欺的小兔崽子,被他爷爷拎着后衣领,哭得两只眼睛泪汪汪。
她死了之后,再见,这家伙不知怎么成了芝麻汤圆——外头白,里头黑。
傅胜楠想了想。
莫衡玉应该是在这白泽书院就读时发生了变化。
罢了,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白泽书院的环境清幽而宁静,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遥城看不见这样的风景,哪怕是在高高在上的皇宫里,人陷在朱墙里,看见的也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
她嫁入皇室时,野心太大,眼界太窄。
总归,书读少了。
谁想到,借人身躯重活,竟会有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莫衡玉送她来到白泽书院呢?
可惜她无法享受美好的求学时光。
——她要完成顾鸣寒交给她的任务。
得到镇国公用以命令禁卫、幕僚的信物。
为此,她需要先从白泽书院学成毕业,以正当的名头回府,成为镇国公的幕僚之一。
傅胜楠翻开那仁给她的小册子。
册子小,却密密麻麻地写着白泽禁令七十二条,每一条都附属着许多条款,严之又严,像是真发生过令人追悔莫及的事。
傅胜楠仔细阅读着,每一条禁令都严格而细致,从日常行为到学术规范,无所不包。
“第十一条,先生查寝时,床上不许有人,筐里不许有垃圾。”
这又是什么规矩?
难道要她待在垃圾筐里,垃圾放在床上?
傅胜楠心中暗想,这白泽书院的规矩果然森严,难怪那仁如此严肃。
如果有人想向她下手,想必会在这七十二条禁令上做文章。
“看来,我得小心行事了。”傅胜楠轻声自语,将小册子放在书桌上,坐下,准备开始背诵。
第二天清晨,傅胜楠早早地起床,穿上了自己最整洁的衣服,准备去书院的第一堂课。
她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
当她走进房舍时,时辰还早,学子们零零散散地坐在位置上各自准备功课,只有几个人抬头看她。
傅胜楠感受到了几道好奇和不屑的眼神,仿佛在打量着一个不速之客。
她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她径直走到那仁身边坐下,拿起书本,开始认真地阅读。
那仁原本脊背挺直,正温习昨日功课,见她坐下,看了她一眼。
“你,”那仁见她气定神闲,问她,“七十二条禁令背熟了?”
傅胜楠反问:“背不熟会怎么样?”
那仁皱眉,道:“先生会扣你的学分。”
他指着讲台边一人高的榜单,一板一眼道:“那是知行榜,上面记录每个学子的学分。学分高,则能顺利晋升上舍,若是学分过低,则会被请出白泽学院。”
傅胜楠看过去,那是一个竖立的木板,上面悬挂卷轴,卷轴列着许多名字,名字后则有以“正字记录法”记录的分数。
她惊讶道:“你是第一?”
“我是第一怎么了,”那仁不高兴地皱起深邃的眉眼,“我是内舍舍长,只有第一才能当内舍舍长。”
在傅胜楠好奇的目光中,他骄傲道:“今年请师大会过后,上舍的师哥师姐便会入世,而我会是第一个晋升到上舍的人。”
傅胜楠敷衍地鼓掌:“厉害。”
她又问:“晋升标准是什么,有没有在一个月内就能从白泽书院毕业的可能。”
那仁瞪圆了眼睛:“胡说八道。”
他嫌弃傅胜楠:“算了,你是新生。”
“白泽书院不看年龄、学龄,只以学识论人,你要是才高八斗,比肩慕容先生,今日就能下山。”
他又忍不住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度过内舍的春试,过七日便是春试了,你若是考不过,便会被请出白泽书院。”
傅胜楠看出那仁对她的担心,道了一句:“谢谢。”
“你是新来的那个乡下女子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傅胜楠耳边响起。
傅胜楠抬起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她面前。少女长得十分娇美,眉眼柔和、平坦,是典型的大罗国子民长相。
“我是傅胜楠。”傅胜楠报上名字。
少女冷笑一声,说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好记的?没几日,你就要滚出白泽书院了。”
傅胜楠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那仁不悦道:“顾茜筱,现在是早读,谁允许你离开位置。先生见你这样,不会高兴。”
“……哼,”顾茜筱顿了顿,强硬地说,“这是我们大罗国的事,那仁,你这个外邦人连话都说不明白就不要插嘴。”
那仁站起身:“你回去。”
“回去就回去,”顾茜筱被他的气势吓住,嘟囔了一句,“要不是我们皇上仁慈,怎么容得你们这些外邦人与我们共同读书,哼,不知感激,还敢凶我,我回去就告诉皇上。”
那仁气得抿唇,一双深邃漆黑的眼冷冷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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