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梗着脖子,仰着头,一副要撕破脸皮的样子。
因为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好歹也是在这个家里待了六年的老人了,就如同这个家的一份子一样。这不是一个新来的阿姨混个三天五天就能够比得上的。
可谁知道,傅茗蕊却开口。
“就然这样的话。”
“今天你就收拾收拾东西走吧,张姨。”
张姨:“?”
傅茗蕊:“待会儿我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你结算了。”
张姨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傅茗蕊已经进了房间。
只剩下钱阿姨叉着腰,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你瞧瞧,你瞧瞧!”
“你自己要走,主人家也不拦着你!”
*
处理完了张姨和钱阿姨之间的风波,傅茗蕊在镜子前安静地擦乳液。
她原本也打算找个由头辞退了张姨。
但眼下既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那就更好。
这样程洲也没话说。
想到程洲,她就想到了那一叠他买给他父母的保险单。
傅茗蕊开始权衡利弊。
这个怒意,究竟要不要发泄出来?
这件事她站在了道德的高处,她是受害者,她有合理的理由可以对着程洲发火。但发了火,事情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她猜得出程洲会说些什么。
“小蕊,你能不能替我多想想?”
“我爸妈都是农村户口,没有社保,也没积蓄,他们两苦了大半辈子把我拉扯大!我给二老储蓄一些养老钱,又有什么错?”
“万一以后生了重病?万一生活有什么变故呢?”
“就算没发生变故,多给父母留点养老储蓄金,让他们有钱傍身,有安全感,难道不好?”
“他们不像你父母,又有养老社保,又有企业退休金,还有很多存款积蓄,退了休也能在家用闲钱理理财、投投资的。”
“我父母条件差,他们苦了一辈子才把我这个大学生供养出来,我也该报答他们。”
最后,程洲一定会抛出一个杀手锏:
“你是我的妻子,原本也该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不是么?”
是啊。
她是做儿媳妇的。
原本也该有赡养老人的义务。
她要是因为这件事跟程洲闹,传了出去,别人会曲解她是一个“对公婆苛刻”的儿媳妇,是个白眼狼。
她未必能在道德层面压倒程洲,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被程洲责怪自己不够体贴,不孝顺他的双亲。
所以……
就这么算了么?
傅茗蕊问自己。
不。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
等合适的时机到了,这笔账,她一定要算回来。
*
只是,傅茗蕊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追究这件事,她那位在农村的婆婆就已经一个电话飙了上来。
下午的时候傅茗蕊路过张姨的房间,就听见张姨在里头哭哭啼啼地打电话。
“姐儿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嗷嗷哦嗷……”
“我都在这个家里干了六年啦!六年!结果,说把我撵走就把我给撵走……”
傅茗蕊经常听到张姨打电话给自己的“姐儿”诉苦拉家常,所以也并未在意。
直到傍晚的时候。
傅茗蕊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小蕊啊,好端端的,你把张姨给辞了干嘛?”
“人家张姨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多年活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傅茗蕊一愣。
她算是知道张姨当初究竟是怎么进她家的了。
张姨竟然还是关系户。
难怪底气这么硬,还能撂下那句“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而且,程洲应该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
“小蕊啊,人家张姨也不容易,老公早年去外头打工在外面有外遇啦,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把儿子给拉扯大。现在儿子好不容易找着一份体面工作,她只想在同城跟儿子挨得近一点,领份薪水……”
“张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把她撵走了,你让她去哪里再找工作?这件事,你经过程洲的同意了嘛?”
婆婆说普通话不标准,还带着些乡音。
但语气却是一贯不容置疑的、长辈管教晚辈的语气。
“要不你去问问程洲的意思,看看程洲想不想把张姨辞退了。”
“程洲要是不同意,你一个人擅作主张也不太好,是不是?”
傅茗蕊挑眉。
有那么一刻,傅茗蕊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十几张保险单的产品介绍页。
婆婆又继续说:“夫妻之间相处,就是要有商有量的!你不问程洲的意思,也不跟他打招呼,自己想一出就是一出的,这怎么像话?”
“你以后怀孕还需要人伺候呢!坐月子也需要人伺候!张姨怎么也是自己人,知根知底、手脚干净,你也不怕她有什么歹心是不是?你招一个外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妈。”
话没有说完,傅茗蕊就打断。
“想留下张姨也可以,要不然——您给她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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