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荧光苔藓突然集体熄灭。
谢燕指尖还沾着御苍生衣襟渗出的温热液体,那抹暗红与焦骨木符咒里涌动的黑水形成诡异呼应。
她听见自己腕间的银纹发出蜂鸣,像是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骨髓。
"退后三丈。"御苍生抹去嘴角血迹,勾魂索在掌心拧成玄铁长枪。
谢燕看着他黑袍下绷紧的肩胛骨,突然想起三日前判官殿那十二盏碎裂的魂灯——当时飞溅的琉璃渣里,也有这样不祥的暗红色光斑。
玄铁枪尖刺中禁制屏障的刹那,整个空间响起类似瓷器迸裂的脆响。
谢燕看到御苍生后颈浮现的蜘蛛纹突然暴长三寸,那些黑色纹路像活物般钻进他苍白的皮肤。
屏障表面荡开的波纹里渗出粘稠黑雾,竟与西殿阎罗豢养的食魂蛭一模一样。
"咳..."御苍生单膝跪地时,勾魂索已经断成七截。
谢燕扑过去按住他心口,发现掌下跳动的节奏比三途川的恶浪还要紊乱。
她突然明白档案馆那夜御苍生为何能活着回来——这人心脏位置根本没有温度。
岩缝里渗出的黑水开始凝聚成镜面。
谢燕盯着禁制屏障上缓缓旋转的二十八宿图,发现奎宿位置的星纹与她腕间银纹的裂痕完全吻合。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西殿判官三个月前在她手腕刻下封印时说的那句话,此刻在耳畔格外清晰:"等你见到真正的奎狼噬月,就会后悔多看了那卷《阴符经》。"
御苍生的手突然扣住她手腕。
谢燕低头看见他指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磷光的魂沙——这是鬼差本源受损的征兆。
他沾着魂沙的手指在焦骨木根部画出残缺的八卦,震位与巽位的符文赫然是谢燕在档案馆偷换过的假生死簿上的标记。
"用...艮位..."御苍生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判官笔尖划过黄泉纸的沙沙声。
谢燕突然想起上月十五,他们在忘川渡口看到的那个破碎命盘——当时悬浮在水面的星图中,艮宫方位沉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正是用她掉落的发丝缠绕而成。
岩壁开始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面具。
谢燕咬破舌尖,将带着阳气的血珠弹向禁制屏障。
血珠穿过屏障的瞬间,她看清了隐藏在二十八宿图背后的东西——那根本不是星图,而是用西殿鬼卒魂核拼成的锁魂阵,阵眼处跳动的正是御苍生三日前被抽走的半缕命火。
腕间银纹突然灼烧起来,谢燕在剧痛中捕捉到一丝清明。
她将还在渗血的掌心按在焦骨木根部,借着御苍生用魂沙画出的残缺八卦,以血为墨补全了艮位缺失的阴爻。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地底传来的锁链声突然变成百鬼同哭的哀嚎,那些青铜面具表面同时裂开蛛网纹。
禁制屏障开始扭曲,二十八宿图中的星子一颗接一颗坠入黑暗。
谢燕扶起御苍生时,发现他后背的衣料已经化为飞灰,露出皮肤下流动的银色咒文——那分明是她上个月在判官殿打翻砚台时,无意间印在公文上的墨迹形状。
"要快了。"御苍生突然将半截勾魂索刺进自己心口,涌出的魂沙在两人周围形成屏障。
谢燕看着他逐渐透明的指尖,终于想起孟婆汤铺子那个总对着空碗发笑的佝偻老鬼——那人碗底残留的茶渍,正是此刻禁制屏障上缓缓浮现的敕令符文。
当第七颗星子坠落时,谢燕腕间的银纹突然自动剥落,化作二十八枚骨钉嵌入焦骨木的符咒。
她听见西殿方向传来玉铃碎裂的声响,与三日前判官殿的魂灯破碎声重叠成诡异的旋律。
御苍生在这时握住她的手,将最后三枚魂沙按进她掌心尚在流血的伤口。
禁制屏障终于撕开裂缝的瞬间,谢燕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黑色镜面上分裂成十二个。
每个倒影腕间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命线,而最左侧那个倒影手中的锁链,正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困住母亲魂魄的九幽玄铁链一模一样。
强光吞没整个洞穴的刹那,谢燕听见自己腕骨发出细密的断裂声。
二十八枚骨钉在焦木上烧成赤红色,那些被禁制吞噬的魂核碎片突然化作磷火,在两人头顶炸开星雨。
御苍生的勾魂索残片自动重组,枪尖挑起最后三粒魂沙。
谢燕发现他后背的银色咒文正在渗入岩壁,与青铜面具裂痕里溢出的黑雾形成锁链状纹路。"退到坎位!"她拽着御苍生的腰带往后掠去,阳间带来的运动鞋底在地面擦出两道焦痕。
禁制屏障如融化的琉璃般坍缩,露出后方盘旋的石阶。
谢燕数着心跳等强光消散——三日前在判官殿看到的那幅《黄泉堪舆图》突然浮现在脑海,图上用朱砂标注的险地,正与此刻石阶扶手上雕刻的饕餮纹完全重合。
御苍生突然按住她正在渗血的手腕。
谢燕这才发现掌心伤口的形状,竟与西殿阎罗腰间玉佩的镂空纹路一模一样。"艮位生门只能维持半柱香。"他指尖凝结的魂沙在石阶表面铺出荧光小径,那些沙粒排列的方式,正是上个月谢燕在档案馆偷看到的禁军布防图标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